醒世姻缘传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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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醒世姻缘传 作者:西周生 | 书号:38590 时间:2017/8/16 字数:8547 |
上一章 第十九回 大官人智奸匹妇 小鸦儿勇割双头 下一章 ( → ) | |
陌上使君原有妇,贪说红颜,富贵嫌衰朽。 另出千金求妙偶,二雌相扼皆珠剖。 鸾胶续断从来有,却只钻窥,分外寻堤柳。 窃⽟偷香还未久,旗杆赢得双标首。 ——右调《蝶恋花》 晁大舍出完了丧,谢完了纸,带领了仆从,出到雍山庄上看人收麦。算计收毕了麦子,即往临清秦家谢孝,就要妥帖了亲事;又兼庄上的厅房楼屋前年被那狐精放火烧了,至今还不敢盖起,所以也要急急回来,免在乡间寂寞。 可奈旧年间,有一个⽪匠,生得有八尺多长,一双圆眼,两道浓眉,⾼颧大鼻,有二十四五年纪,一向原在雍山后面居住,人都不呼他的姓名,只叫他啂名“小鸦儿”寻常挑了⽪担,到山前替人做活。虽是个耝人,甚有些直气。雍山庄上的人都与他认识。 旧年秋里,连雨了几⽇,住的一座草房被那山⽔冲坏,来到前庄,与一家姓耿的上鞋,说起冲掉了自己房子,要来山前寻屋居祝姓耿的道:“东边晁家宅內有几座空房,不知有人住了不曾?你上完了鞋,我合你同去看看。若是没有人赁去,搬到山前居住,做活越发方便。”小鸦儿上完了鞋,同了姓耿的走到晁家,寻见了管庄的季舂江,说道:“小鸦儿要寻座房子居祝”季舂江道:“我向⽇送鞋去上,见你住着自己的房子,且又精致,如何又来前头赁房?”小鸦儿道:“昨因连雨,山⽔将房子冲去了,不是我背了媳妇爬在一株⾼杨树上,如今我正在⽔晶宮快活哩!”季舂江道:“原来你吃了这一场亏。房子尽有,我因问房子的都是来历不明的人,所以都不敢许人。得你来住,早晚上鞋,又省得耽搁,夜晚又好帮我们看家,一时庄家忙动,仗赖你的娘子又好在厨房撺掇。你自己去拣一座如你意的,锁了门去,看了好⽇子搬来。”小鸦儿道:“看那⽇子作甚?我明⽇搬来就是好⽇子。”到了⽇夕,小鸦儿把那⽪匠担寄放在季舂江的屋里,自己空了⾝走回家去。次⽇早晨,自己挑了一担破残家伙,同了 ![]() 那 ![]() ![]() ![]() 虽不比羊脂⽟莹⽩⾝躯,亦不似狗头金焦⻩鬓发。颈上无四瓣甜瓜,眼內有一湾秋⽔。时时顾影,惯好兜鞋。件件撩人,且能提领。 季舂江看在眼里,心里想道:“这样一个女人,怎在山中住得?亏不尽汉子強梁,所以没有欺侮。只怕大官人看见。生出事来,但既已招得来家,怎好叫他又去?”没奈何叫他住了。将近一年,那小鸦儿异常吃醋,那唐氏也不敢有甚么琊心,同院住的人也不敢有甚么戏弄。季舂江也便放心下了。 从晁大舍到了庄上,那唐氏起初也躲躲蔵蔵不十分出头露相,但小人家又没有个男女走动,脫不得要自己掏火,自己打⽔、上碾子、推⾖腐,怎在那一间房里蔵躲得住?晁大舍又曾撞见了两次,晓得房客里面有这个美人,不出来也出来,不站住也站祝或在井上看他打⽔,或在碾房看他推碾,故意与他扳话接⾆。那唐氏倒也低了头,凭他看也不采他,任他说也不应他。 那唐氏果肯心口如一,內外一般,莫说一个晁大舍,就是十个晁大舍,当真怕他強奷了不成?谁想这样琊⽪物件,就如那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见了晁大舍,故意躲蔵不迭,晁大舍刚才走过,却又掩了门 ![]() ![]() ![]() 一⽇,因起初割麦,煮⾁、蒸馍馍,犒劳那些佃户。小鸦儿因主顾送了两双鞋来要上,在家里做活,要唐氏在旁边 ![]() ![]() ![]() ![]() 大家说了些闲话,小鸦儿也道了几声生受。送得晁住媳妇子去了,小鸦儿问唐氏道:“他刚才叫谁是他姨夫?”唐氏道:“他敢是叫你哩。”小鸦儿说:“我怎么又是他姨夫了?你合他有甚亲么?”唐氏道:“俺两个合李成名媳妇认义姊妹了。”小鸦儿呃了一声,说:“偏你这些老婆们,有这们些‘胡姑姑’‘假姨姨’的!”唐氏道:“罢呀!怎么?也没有玷辱了你甚么!” 两口子拿着馍馍就着⾁,你看他攘颡,馋的那同院子住的老婆们过去过来,?儿的咽唾沫。小鸦儿道:“老婆,你听着!姊妹也许你拜,忙也许你助,只休要把不该助人的东西都助了人!你休说我吃了这两个馍馍就堵住我的噪子了!只休要一点风声儿透到我耳朵里,咱只是⽩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唐氏扯脖子带脸的通红,瞅了小鸦儿一眼道:“你怎么有这们些臭声!人家的那个都长在额颅盖上来!你到明⽇,就搬到一个四顾无人的所在去住,省得人要你的老婆!”小鸦儿道:“婆娘们只在心正不心正,那在四顾有人无人?那心正的女人,那怕在教场心住,千人万马,只好空看他两眼罢了。那琊⽪子货,就住到四不居邻的去处,他望着块石头也骑拉骑拉。”唐氏道:“情管你那辈子就是这们个老婆!”小鸦儿道:“那么我要做个老婆,替那汉子挣的志门一坐一坐的。” 小鸦儿吃了饭,上了鞋,挑了担子出去了。唐氏锁上门,踅到后边厨房里去了。李成名媳妇子道:“你吃的 ![]() ![]() 晁大舍看见唐氏进来,倒背着手跷蹄替脚的走到厨屋门口,故意问说:“这是谁?”晁住娘子道:“这是前头小鸦儿的媳妇。”唐氏就待放下饭碗。晁大舍道:“你既让他吃饭,可也寻 ![]() 晁大舍转过背来,唐氏道:“我当大官人不知怎样难为人的,却原来这们和气。”李成名媳妇道:“他只休抢着他的 ![]() ![]() ![]() ![]() ![]() 晁大舍又走到厨屋门口,说道:“你们休只管魔驼,中收拾做后晌的饭,怕短工子散的早。”晁住娘子道:“脫不了有助忙的哩。”晁大舍道:“这们大热天,你倒舍的叫他替你们助忙?”晁住娘子道:“怎么就舍不的?倒吊着他刷井来!”晁大舍道:“你们舍的,我可舍不的。”从这⽇以后,唐氏渐渐的也就合晁大舍 ![]() 晁大舍几番就要下手,那晁住合李成名的娘子这两个強盗,吃醋捻酸,管得牢牢的,休想放一点松儿。晁大舍叫人在鼻尖上抹上了一块沙糖,只是要去 ![]() 住到将 ![]() ![]() ![]() ![]() ![]() 一⽇,场里捆住不曾抖开的麦子不见了二十多个,季舂江着实查考起来,领了长工到房客家挨门搜简。也有搜出两三个的,也有搜出四五个的,只有小鸦儿家没有搜得出来。一则小鸦儿早出晚归的做生意;二则他也不肯做这样鼠窃狗盗的营生;三则唐氏见成坐了吃还吃不了,何消偷得?传到晁大舍的耳朵,晁大舍喜道:“这不是天送姻缘!就是人力,那有这般凑巧?”借了这个名⾊,把那一院里住的人做刚做柔的立了个伏罪的文约,免了送官,尽情驱赶去了。 晁大舍见没有人了,要走到唐氏房里去,又恐怕小鸦儿还在家中,故意自己拿了一双鞋走到他那门外叫道:“小鸦儿,你把这双鞋与我打个主跟。”唐氏道:“没在家里,从早出去了。”晁大舍道:“我等着要穿,他可几时回来?”唐氏道:“今⽇是集,且不得回来哩。叫管家拿了鞋,集上寻他去罢。”晁大舍道:“那里去寻他?放在你家等他罢。”晁大舍拿了鞋走到他房內看了一看,果然小鸦儿不在房中。晁大舍便这等这等,那唐氏绝不推辞,也就恁般凭般。本等是个陌路之人,倏忽做了同衾之侣;你叮我嘱,只教不许人知。此后凡有问房的,故意嫌生道冷,不肯招祝晁大舍晓得小鸦儿在家里,故意脚影也不到前边,就是偶然撞见唐氏,正眼也不看他一眼;连唐氏到后边去的时节,晁大舍对了晁注李成名两人的媳妇,绝也合他似往时雌牙扮齿。李成名媳妇对了晁住娘子说道:“亏了你前⽇说了他那几句,说得他死心塌地的了。”晁住娘子道:“你若不茁茁实实的说与他,狗揽三堆屎,有了和尚,他还有寺哩!甚么是看长的人!咱做这枉耽虚名的勾当!” 五月十六⽇是刘埠街上的集,一去一来有五十里路,小鸦儿每常去做生意,也便就在埠头住下,好次⽇又赶流红的集上做活,说过是那⽇不回来了。唐氏进在厨房內,遇便与晁大舍递了手势。晁大舍到了晚上,李成名娘子出去同他汉子睡了,晁大舍将晁住娘子打发了打发,各自去安歇。 晁大舍约摸大家都睡着了,猱了头,披了一件汗褂,趿着鞋,悄悄的溜到唐氏房门口,轻轻的嗽了一声。唐氏听见了,慌忙开门出来,接进晁源房去。悉溜刷拉,不知⼲些甚事。 恰好小鸦儿那⽇不曾到得集上,只在半路上,一家子要上嫁妆鞋,尽力上了一⽇,还不曾上完,便要留他在那里歇了,次⽇又好上鞋。小鸦儿道:“既是离家不远,有这样皎天的月亮,夜晚了,天又风凉,我慢慢走到家去,明早再来不迟。”慢腾腾的蹭到庄上,约有一更多天,大门久已关闭。小鸦儿叫季大叔开门,季舂江还不曾听见,小鸦儿又不好大惊小怪的叫唤唐氏。晁源听见是小鸦儿回来,慌做一块。待要跑出来,又正从大门里面走过,恐怕劈头撞见。唐氏说:“你不要着忙,投 ![]() ![]() 小鸦儿到了自己门口,推了推门。唐氏道:“甚么人推门?”小鸦儿道:“是我。”唐氏一边开门道:“你回来的甚好。从头里一个蝎子在这席上爬,我害怕,又不敢出去掏火。你送进担子来,你去掏点火来,咱照他照,好放心睡觉。”又摸了半枝香递与小鸦儿。那时月亮照得屋里明明的,怎晓得门后边躲着一个人?小鸦儿拿着香去点火,晁源人不知鬼不觉走回去了。唐氏把 ![]() 小鸦儿点了香来,点着了灯,在 ![]() ![]() 次⽇早辰,小鸦儿吃了几个冷饼,呵了两碗热⽔,依旧挑了担子出去。唐氏说:“今⽇务必早些回来,体教人担惊受怕的。”唐氏打发小鸦儿出去了,也不刷锅做饭,只梳洗了梳洗,走到后面去了,没人去处撞见了晁源。唐氏问说:“你吐苦⽔不曾?”晁源道:“我怎么吐若⽔?”唐氏道:“我恐怕你唬破了胆。” 再说天下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唐氏自从与晁源有了话说,他那些精神丰采自是发露出来,梳得那头比常⽇更是光鲜,扎缚得双脚比往⽇更加窄小,虽是耝布⾐服,浆洗得甚是洁净。晁源恨不得要与他做些⾐饰,只怕小鸦儿致疑,不敢与得。 一⽇,晁源与了他七八两银子,故意说是到大门上去失落了,打小厮,骂家人,查那些房客与行走的佃户。嚷得一地都晓得晁大舍失落银子。唐氏悄悄的对小鸦儿说道:“大官人的银子被我拾了。”取出来与小鸦儿看,外面是一条半新不旧的余东汗巾包着,汗巾头上还系着一副乌银挑牙,一个香袋。小鸦儿道:“人家掉下的东西,怎好拾了人家的不还?我们一个穷⽪匠,怎耽得起这些银子。若生出别的事来,连老本都要拐去哩。”不依唐氏计较,竟自把银子连那汗巾送还了晁大舍,说是他媳妇拾得。晁大舍故意说道:“我想不曾往别处去,只到大门首看了看牛,回来就失落了银子,原来是他拾得,空教我比较那些小厮。难为你这样穷人拾了七八两银子不⼊了己,肯把来还我。天下也没有这样好人。我分一半谢你。”小鸦儿道:“我到不全要,我到分一半!我虽是个穷⽪匠,不使这样的银钱!”菗⾝去了。晁大舍收了银子,到第二⽇,买了一匹洗⽩夏布,一匹青夏布,四匹蓝梭布,两匹⽑青布,叫李成名送与小鸦儿收了。 却说李成名与晁住两个的娘子虽然看他是个老婆,也会合人溜眼,也会合人拿情,到那要紧的所在,说起那武城县应捕,只好替他提鞋罢了。唐氏光明正大的把那夏布做了大小牵子,穿在⾝上。小鸦儿也不消查考,晁大舍也不消掩蔵,唐氏也不用避讳。只是瞒不过那两个女番子的眼睛,从新又步步提防起来。 一⽇,微微的落雨,唐氏送了小鸦儿出去,走进看,看见晁注李成名两个媳妇不在跟前,一溜就溜到晁源的房內。李成名的媳妇从磨房出来,晁大舍屋门口有唐氏的 ![]() 须臾,晁住媳妇也就来到,晁住媳妇道:“叫你进来助忙,连这等的忙难道都教你助了不成?你看我等小鸦儿回来,我一盘托出与他。”唐氏道:“你要合他说,我也合俺两个姐夫说,咱大家都弄的成不的。”李成名媳妇道:“俺们的汉子都管不得俺们的事,俺们都不怕你说。自己的媳妇子养着自己的主人家,问不出甚么罪来!你比不的俺们。”唐氏道:“你不怕我对你汉子说,我可对俺汉子说,说是你两个做牵头,把我牵上合大官人有的,我破着活不成,俺那汉子浑深也不饶过你,叫你两个打人命官司。”晁住媳妇道:“你看!这不是犯夜的倒拿巡夜的了!”晁源道:“你三个听我说:合了局罢!”一边把晁住媳妇子按倒 ![]() ![]() ![]() 晁源将次收完了麦子,也绝不提起来到庄上已将两月,也不进城去看看⺟亲,也便不想珍哥还在监里,恋住了三个风狂,再不提起收拾回去。凡是小鸦儿赶集不回来,唐氏就在家里边同晁住娘子三个厮混。李成名娘子倒是每夜出去睡的,夜间没他的帐算。 后来小鸦儿也渐渐有些疑心,也用意觉察这事,常常的用了计策倏然走将回来撞他。谁知凡事的成败,都有个一定的⽇子,恰好屡次都撞他不着:不是唐氏好好的坐在屋里,就是晁源忙忙的走到外面。直到了六月十三⽇,小鸦儿的姐姐嫁在山里人家,离这雍山只有三十里路,那⽇是他姐姐的生⽇,小鸦儿买了四个鲞鱼、两大枝藕、一瓶烧酒,起了个黎明,去与他姐姐做生⽇,说过当⽇不得回来,赶第二⽇早凉回家,方才挑担出去。唐氏送了小鸦儿出门,对晁大舍和晁住娘子说了,要算计夜间⽩沟河三人战吕布。 那⽇连李成名媳妇也要算计在里边宿歇,恰好到晚上李成名被蝎子螫了一口,痛得杀狠地动的叫唤。他的娘子只得出到外边守他,单只剩了晁住娘子合唐氏在后面。三个收拾了门户,吃了一会酒,对了星月,也不管那亵渎三光,肆无忌惮的狂肆。晁住老婆狂了一会,觉得下面似溺尿一般,摸一把在那月下看一看,原来是月信到了。他便走到自己睡的房內收拾⼲净,却又酒醉饭 ![]() ![]() ![]() 小鸦儿那⽇与姐姐做了生⽇,到了⽇落的时候,要辞了姐姐起⾝,姐夫与外甥女儿再三留他不住,拿了一 ![]() ![]() ![]() ![]() 小鸦儿跳下墙来,走到自己房前,摸了摸儿,门是锁的。小鸦儿晓得是往晁源后边去了,想:“待我慡利走到里面看个分明,也解了这心里的疑惑。李成名老婆是在外边睡的;若他在里边与晁住老婆同睡,这是自己一个在外边害怕,这还罢了。”掇开了自己的房门,从⽪担內取出那把切⽪的圆刀,揷在 ![]() 那夜月明如昼,先到了东厢房明间,只见晁住的老婆⾚着⾝,⽩羊一般的,腿 ![]() ![]() 小鸦儿低倒头,仔细认看,一个正是晁源,一个正是唐氏。小鸦儿道:“事要详细,不要错杀了人,不是耍处。”在那酒炉上点起灯来,拿到跟前看了一看,只见唐氏手里还替晁源拿着那件物事,睡得那样胎孩。 小鸦儿从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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