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潮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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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风暴潮 作者:关仁山 | 书号:44810 时间:2017/12/12 字数:11676 |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 |
1 赵振涛在老蟹湾的雪灯会之后回了一趟省城,主要目的是找傅省长落实从金山⽔泥厂挖钱的事。⾼焕章对北港铁路的上马十分支持,他是在去南方珠江三角洲参观考察回来后,态度明显转变的。他看出没有与港口相配套的 ![]() ![]() 因为知道傅省长马上要出国,汽车刚驶进省城,赵振涛就让司机直接往省府政开去。在车上他就把电话打给了傅省长的秘书,傅省长仅仅给了他二十分钟的会见时间。见面后,傅省长说:今年是我们工作十分严峻的一年。农村改⾰的滔天巨浪,已经叩开了我们城市的大门。城市能不能勇敢地站起来 ![]() 傅省长对金山⽔泥厂暂不纳⼊财政的请求只字不提。可赵振涛眼睛一亮,茅塞顿开,埋怨自己,你还要傅省长跟你明说吗?这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他马上给⾼焕章打了个电话。他是在与省城的几个朋友吃过晚饭后,才回家休息的。 孟瑶见到赵振涛着实 ![]() 孟瑶摇了头摇说:“他呀,没瘦,好像胖啦。你们北龙是不是有好吃的?” 赵振涛说:“北龙依山傍海,比咱省城吃得好。” 孟瑶笑着说:“你这饭桶市长,还有脸说呢。我爸对你在北龙的工作不満意!真的不満意!” 赵振涛吃惊地问:“老爸主要不満意在哪里呢?” 孟瑶说:“老爸说,你们的北龙港下马啦,省里震动很大,你这个当市长的⼲啥吃的?没资金,那么大的一个城市,从哪儿挪不出一点钱来?哎,你别生气呀,爸也有夸你的时候,说你在北龙树了个典型,叫秦本贵。这不代表我和男男的意见。你别要什么政绩,人好好的就行啦,将来跟我一起出国。” 赵振涛很想辩解,但想想跟孟瑶和男男说什么都没用,就说:“这回大忙,明天就得赶回去,不去看老爸了。不过请你捎个口信,我们北龙港是以守为攻,到时候他老人家看得见!咱不提北龙港啦,先说你吧,年前能走吗?” 孟瑶不解地问:“听你这口气是着急了?赵振涛啊赵振涛,你是不是见了那个孙 ![]() 赵振涛沉下脸说:“你看你,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孟瑶说:“你别不承认,你翅膀硬了是不?你抓了个破典型就自以为行了?你能够得着潘书记和博省长就…” 赵振涛烦 ![]() 男男说:“就是,妈妈不管我唆!” 孟瑶撒开了头发,黑发松松散散的。她边拾掇东西边说:“男男,你个没良心的,平时妈对你多好?你和你爸合着伙气妈?妈不跟你一般见识!男男,你明年就要考⾼中啦,愿意跟着姥姥在省城上,还是愿意跟你爸爸到北龙中一去?” 赵振涛说:“北龙中一可是长江以北有名的重点学校啊!”男男搂着赵振涛的脖子说:“我要去北龙中一,到时候还可以去看爷爷。” 孟瑶摇了头摇说:“对北龙中一的升学率,我是佩服的,我们学校就有北龙中一来的学生。可那大多是些⾼分低能的孩子,我不想让男男成为⾼分低能的孩子。还有,听说那里的管理特别严格,男男你吃得消吗?” 赵振涛说:“不管她吃得消吃不消,他只能回北龙。姥姥那么大年纪啦,⾝体又不好。再说,你哥你弟弟那几个孩子,娇惯得不行,与男男到一起,又打又闹的,影响学习。我们男男是最优秀的,要考全国最好的大学!” 男男咬咬牙说:“妈,我就去北龙啦!” 孟瑶叹了一口气,说:“我到了那里就不回来啦,不跟你们生气啦!”她眼睛里一点神也没有。其实她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大学毕业后仍在大学校园里工作,由于⽗亲的地位,几乎没有受过一点人生磨难,所以即使到了海外,她也不可能留在那里。但她又无法说服赵振涛跟她一块去。 赵振涛知道孟瑶嘴碎,心里还是不能走远的。女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是两回事。赵振涛开始调整策略,说一些孟瑶爱听的话。孟瑶脸上马上就有了喜悦,桃红⾊的喜悦。 考完了试的孟瑶很轻松,夜里与赵振涛还有一段久别胜新婚的温存。孟瑶先是用雪⽩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洒过香⽔的被窝里就有了响动。她的两条腿揷进男人的两腿中间,很快拧成了⿇花。孟瑶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更为实真,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而赵振涛就带着官场的那一套,整天戴着面具。她不解的是,像她和他这样活法不同的人,怎么会这么铁地搅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赵振涛没有惊动 ![]() ![]() 汽车刚刚出了省城,进了⾼速公路的⼊口,齐少武就把电话打过来,说盐化的盐场与碱厂打起来了。盐工们抢了碱厂袁厂长的汽车,还惊动了安公。赵振涛追着问:“这回是不是你小子捣的鬼?” 齐少武矢口否认:“哪能呢?我是主管副县长,还有把尿盔子往自己头上扣的?” 赵振涛的机手没电池了,他关掉电话,想象着盐场和碱厂到底能闹到何种程度?盐化是他的包片蹲点单位,他在调研中对盐场和碱厂的矛盾有一些了解。这些矛盾还是那个李广汉埋下的:碱厂欠着盐场一千四百万的债务,碱厂又欠着金山⽔泥厂七百万的债务,而渤海对岸的卫原化工厂又欠着碱厂的一千七百万的债务。他想,如果这些“三角债”不能及时清理,从金山⽔泥厂菗出建设资金来将是一句空话,而且还有可能使北龙的财政在他手里发生第一次崩溃。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赵振涛心急如焚。 2 情况十分严重。盐化盐场盐工们把北龙碱长袁义良厂长的奔驰汽车给抢走了,袁厂长当时并没在车里,他被一些盐工堵在了办公室。 事情闹起来的时候,盐场的佟长贵厂长并没有在场里,他带着财务科的几个人到外地要账去了。盐场进⼊冬天还能产盐,可是没有一点资金,实在是转不动了。盐工心里除了咸,更多的是愤怒。李广汉被处理了,多多少少替他们出了一些气,可这并不能维持长久。整个盐化还没有不开工资的地方,而他们看着盐场⾼⾼的盐垛自己却一年拿不到工资。 佟场长是接替李广汉的原来的副场长,他答应在人冬下雪之前把工资开了。茫茫的百里大盐滩到处都是盐的颜⾊,天地⽩了,可盐工们的眼睛却⾎红⾎红。他们自发组织起来二百多人,首先把碱厂的袁厂长围住,抢了他的汽车,紧接着就把运碱的小公路给截了。过去这条公路是运盐和运碱的共用车道,是四年前两家共同出资修建的。盐场周转不开了,运盐的汽车都加⼊了运碱的行列,连盐场的车队也被他们租了去,还包括葛老太太的个体车队,这都说明碱场有钱。他们有钱发展自己却不还盐场的欠债,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由于盐工们分不清哪辆是碱厂的运输车,哪辆是个体运输车,他们一概截住,还 ![]() ![]() ![]() ![]() 大碱厂向盐化县府政打过来求救电话时,正赶上副县长齐少武值班。齐少武是从盐场出来的⼲部,自然从心里偏向盐场。他接到电话就向柴书记和⽩县长做了汇报,然后就带着县安公局的安公⼲警快速赶到出事现场。盐工和碱厂司机浑⾝都是⽩的,脸上手上除了⾎⾊,也仍旧是⽩⾊,简直像一群⽩面鬼。安公⼲警猛一阵镇唬,厮打逐渐停止了。齐少武站在汽车上,一手拽着扶手,一手⾼⾼地挥舞着喊:“有话好好商量,打架就能解决问题吗?”双方脫离了接触,局面很快就控制住了。 盐工们一看是齐少武,就一同跪下说:“齐场长,您可得给俺们做主啊!狗⽇的碱厂肥得流油,愣是不还债。俺们都一年没开支啦,您可不能不管哪!” 齐少武口气极为严厉:“你们佟场长呢?是他让你们闹的吗?” 盐工们说:“佟场长一直庒着俺们,他不让闹,可他又弄不来钱。他又去外面要账去啦。他走了,俺们就——” 齐少武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回去再说!” 碱厂的人说:“齐县长,你看看吧,我们袁厂长的汽车让他们给抢啦。袁厂长还被他们扣着呢!” 齐少武焦急地问:“袁厂长在哪儿啊?” 碱厂的人说:“在厂子的办公室。” 齐少武安排几个察警处理现场,自己带着人又赶到碱厂。碱厂的局面可没有路上的好解决,八十多个盐工围住了楼口,不拿钱不放一个人进去。齐少武来了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们不信任齐少武。齐少武当场长的时候就没有多⾼的威信,工人们传说齐少武变通盐场的钱财为自己买官。盐场过去是个很肥的地方,哪一任场长不从中揩油? 齐少武见盐工们不给自己面子,十分恼怒,就让察警联合碱厂保卫科的人強行往里冲。他们冲进一次,又被盐工们哄挤出来,有的察警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齐少武就用电话与楼里被围困的袁厂长通了话:“袁厂长,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呢?碱厂的钱是你们家的?拿出点来先把这些盐花子打发回去吧!你肯定是欠着盐场的钱吧?” 袁厂长在电话里说:“齐县长,你别站着说话不 ![]() 齐少武急得跺脚,将地上的雪踢飞了说:“你这老兄真是死脑筋,谁让你把一千多万马上拿出来啦?先拿出点来,救救急嘛!” 袁厂长的声音极其愤怒:“你别弄地方保护主义那套,今天我开了口子,明天还会有人效仿,让他们得逞,我以后就没好⽇子过啦!你们盐化县看着办吧,你们弄不走人,我可就找⾼焕章书记和赵市长!” 齐少武来了脾气,说:“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带着察警们走了。 事情一直拖到傍晚,赵振涛从省城赶来才算告一段落。赵振涛在汽车里就打机手,让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华生直接到盐化等他。赵振涛仅在盐化停留了半个小时,详细询问了事件的起因和现状。他狠狠地批评了盐化县的柴书记和齐少武:盐化境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呆在办公室?还有点责任心没有?齐少武辩解地说了说前去处理的情况。赵振涛说,这要是出了人命谁能负得了责任?柴德发和齐少武都被骂蔫了。赵振涛看出了盐化⼲部对盐场与碱厂闹事的态度,他们从心里是向着盐场的,希望碱厂还账救活盐场,可又怕北龙市的领导批评他们。赵振涛没有说破,只是带领他们一同赶到现场。出乎柴书记和齐少武的预料,赵振涛在现场的表现十分⼲脆,他明确向盐工们承诺:市府政在三天之內解决三角债问题,如果你们还拿不到工资就到市府政来找我赵振涛!他还把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号码写给了他们。 盐工们像上次在盐化宾馆门前一样,信任赵市长,慢慢地解散了。 盐工们一走,赵振涛等人上楼去见犯了冠心病的袁义良厂长。袁厂长没有答理盐化的官僚们,见了赵振涛就诉苦。碱厂与盐化历年都有擦摩,他想以自己的委屈来换取赵振涛对盐化⼲部的批评。柴德发和齐少武也算计着非挨 ![]() 袁厂长痛苦地低下头:“好,好。” 赵振涛说:“盐场也要去人!” 齐少武说:“盐场佟场长在外地要债呢!” 赵振涛说:“马上叫他回来!县里主管领导也去。” 赵振涛处理完事情,又让袁厂长带着去车间转了转,还看了看碱厂的大量库存。他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沉重,觉得北龙港工程不能再拖下去了。 清理“三角债”的市长办公会议连续开了三天。由于天气变暖,北龙一星雪花没掉,病菌在空气中侵袭着人们,市府大院里到处都是咳嗽声。赵振涛也感冒了,他撑着主持了清债会议。问题的难度是赵振涛始料不及的,盐化盐场被北龙碱厂几乎拖死了。金山⽔泥厂也是被碱厂拖住的,好在金山⽔泥厂徐厂长表示,这七百万不会影响他们的生产。而卫原化工厂又将大碱厂给拖得死死的。这好像是个魔鬼的链条,捆住了北龙腾飞的翅膀。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的下午,几方仍是你说我我责备你, ![]() ![]() ![]() ![]() 冯和平哆嗦着说:“赵市长,您不知道哇,南方欠我们盐化多少钱啊!”赵振涛摆摆手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请你不要说困难。” 冯和平继续说道:“如果赵市长跟环保局的蒋局长说好,让我们缓上环保设备——这套意大利进口的环保设备,就是一百零四万美元,这笔钱就可以先还上碱厂的债务!” 赵振涛生气地说:“你这是借口吗?让我下令允许你们污染大海?是这样吗?” 冯和平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好些事情只能慢慢来啊!”赵振涛说:“我再问你一遍,撇开其他因素,来句痛快话!你还还是不还?” 冯和平有点结巴了:“我还不了!” 赵振涛说:“那你明天就 ![]() 见赵振涛动真格的了,碱厂的袁厂长说:“赵市长,我知道你的难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尽管我们难处也很大,可还是愿意替市里分忧。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先还上盐场五百万元,还上金山⽔泥厂的二百万元!至于困难,我们自己克服!” 赵振涛说:“可以,看你的行动吧!既然袁厂长说这话了,盐场的佟场长,你们就把汽车先还给袁厂长吧。” 会后,赵振涛向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华生打听,知道了被他撤职的冯和平是个好厂长,知识分子出⾝,不贪不占,兢兢业业,连年被评为化工部的先进工作者。五年前,卫化一直是北的老大难企业,冯和平去了以后确实大有起⾊,扭亏为盈啦,而且他是⾼焕章欣赏的厂长。后来,⾼焕章见到赵振涛说的也还是这一套。赵振涛见几乎无法说服⾼焕章,就转了话题,说:“老⾼,这事我是武断了些,可在那个时候,不撤他一个两个的,镇不住,三角债的问题,就只能永远拖着。” ⾼焕章说:“你把冯厂长撤了,就解决问题了吗?” 赵振涛说:“老⾼,还真就管事,袁厂长就被吓住啦。有了这个开局,我就不愁下一步!真像你说的冯和平是个好厂长,我们既然能撤他,还能再重用他!” ⾼焕章说:“这不是脫了 ![]() 赵振涛说:“错了我也不改啦,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北龙港和北港铁路的事情吧!老⾼,傅省长既然给我们政策啦,那就紧紧抓住。这次清理三角债,给我触动最大的是运输问题。这几个大型企业,特别是在盐化境內的这些,不是生产能力不行,是产品运不出去,像盐、碱、⽔泥,甚至包括化工产品。我们的海是个死海。北龙港建成,我们就可以向国务院申请,将盐化改为县级市,把老蟹湾建成沿海工业城市!” ⾼焕章笑了:“这个想法太好啦!⼲吧!” 这两个北龙决策人的心灵总是和谐地碰撞到一起,即使有了矛盾骂两句也就解开了。这是赵振涛回北龙最为満意的事情。 公元1991年的严冬腊月十七,寒风凛冽,大雪飘飘。北龙人永远都会记住这个⽇子,在北龙三万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南北两线有两项宏伟的工程进行开工典礼:南面是北龙港防御风暴嘲的附加工程;北面是与北龙港相配套的北港铁路破土动工。谁都无法相信,这两个工程竟是在“三无”的窘境中上马的:一无立项书,二无开工证,三无资金。谁都赞成这两项工程应该上马,谁又都没给合法的手续,这使⾼焕章和赵振涛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焕章对赵振涛说:“振涛,所有手续边⼲边补。如果有责任,拿我⾼焕章的乌纱帽去!” 赵振涛感动地抓住⾼焕章的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塌不下来——” 早上因为胃痛,⾼焕章一口饭没吃,就急急去了办公室等待出发。为这,他八十三岁的老⺟亲好生埋怨儿媳周慧敏。周慧敏強忍着老婆婆的唠叨,使小 ![]() ⾼焕章在办公室吃了药后上了汽车。按照常委会的决定,北线上午十点开工典礼后,就马上返回,直接去北龙港参加下午的风暴嘲防御工程典礼。按照分工,⾼焕章与赵振涛将分别主抓两个工程,⾼北赵南。南面防御风暴嘲的工程虽说不大,可那是对质量要求极严格的工程,不然,风暴嘲还会像 ![]() ![]() 赵振涛也坐进了⾼焕章的汽车,他是想要与他好好谈谈。⾼焕章很疲劳,他用布満青筋的大手 ![]() ![]() ⾼焕章说:“听说你在卫原化工厂搞了主民选举厂长的试点?效果怎么样啊?” 赵振涛点点头说:“效果不错,将来可以逐渐推广的。另外我要说的是咱这个工程,你的北线,不能包给各县,这是铁路,不是挖河,不是搞农田基本建设!懂吗?” ⾼焕章瞪眼说:“你看你看,又来啦!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让你把预防风暴嘲的工程承包给外地。你听了吗?肥⽔不流外人田,这是我⾼焕章多年的原则!可我是老虎吃蚊子,⽩张嘴呀!你既然不听我的,那就别揷手我这段儿。明舂港口上马,后年港口通航,我这里给你 ![]() 赵振涛头摇苦笑笑:“老⾼,你真倔啊。你这是典型的地方保护主义,小农意识作怪!前期北龙港的教训、跨海大桥的教训,难道你都忘了吗?” ⾼焕章很严厉地说:“你啊,忘本啦,你怎么跟胡勇一个腔调呢?你们别忘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个最普通的道理。在城里的⾼楼大厦里住惯了呆久了,离老百姓的感情就远啦。就说跨海大桥吧,它塌了,是自然灾害,标准的工程队施工,就能够逃过劫难吗?让我⾼焕章得以安慰的是,为国家省下了一千多万元的资金。这些钱,我们能够为百姓⼲多少事情呢?你到这四个贫困县的大山里走走,有的小学校连盒粉笔都买不起。每当我看见这个场面,心里那个难受哇!铁路工程让县里⼲了,就能挣些钱,让他们的⽇子过好一些。把钱让外人挣走,让咱北龙的老百姓端着金碗讨饭吃?良心呢?”他的脸涨红了,说不下去了。 汽车里空气似乎冻结了,比窗外还冷。 汽车在冻雪的山路上缓缓地行驶着,⽩雪覆盖着山峦,雪片被吹动起来,七零八落地旋转在他们的眼前。雪片凝成的颗粒状的小雪粒,猛烈地砸着玻璃窗,发出杂 ![]() 赵振涛说:“这是两码子事情。” ⾼焕章说:“感情和方法是一回事!” 到北龙以来,赵振涛见到⾼焕章无数次的发火,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动感情,他对北龙百姓的普通情感,实真纯粹得没有虚假的成分。上级领导往往很欣赏这样的本⾊⼲部,可正是这些⼲部,情感大于理智,违背规律,事与愿违地遭到惩罚,从1958年大跃进起,我们已经吃尽苦头。原市长胡勇与⾼焕章的矛盾可能就在这里。他刚来时就听⾼华生副市长说,桥北区 ![]() 赵振涛突然转过⾝去,目光与⾼焕章的目光对接:“老⾼,你对北龙百姓的情感我从心底里佩服,也确实值得我们年轻⼲部学习。可是光凭感情办事是会犯错误的。我们眼下是市场经济,面对机遇与挑战,要用科学的眼光来处理问题。市场和科学是无情的!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局部利益与全局利益,时时考验着我们,这关系到整个北龙大局走向——” ⾼焕章目光凶凶地盯着赵振涛,颤声说:“赵振涛啊,你别以为我⾼焕章这个杠头,上了这把年纪就不抬杠啦!今天听你说了这些话,我非要跟你掰扯掰扯!咱们搞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可是市场经济是要人人有饭吃,是要让老百姓都过上好⽇子,不是来砸老百姓饭碗的!嘴上的道理谁都会讲,可我听你打着官腔就寒心!我们做⽗⺟官的,就像一个家庭的当家人,哪个儿女过累巴了,就心疼,就得想方设法接济接济,拽巴着过下去。我是跟你讲人,我们张嘴闭嘴无情无情的,会让百姓听得心冷啊!你懂市场,懂科学,可你知道咱北龙还有多少贫困线以下的人口吗?你说你说啊——”汽车里很静,只有⾼焕章耝重的 ![]() 赵振涛怔怔地眨着眼睛,艰难地一笑:“好了,老⾼,我们不争论啦,以后我们再 ![]() ⾼焕章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猛,长叹一声:“振涛哇,你与我⾼焕章也是多年的朋友啦,你知道我的⾝世吗?你知道我爹是⼲什么的吗?你知道我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吗?” 赵振涛摇了头摇,等他讲下去。⾼焕章将头扭向窗外,抬手指了指:“你看见左边的那座骆驼山了吗?它形状多像骆驼?四十年代,我老爹⾼昌峰就在这里打游击,老百姓都叫他⾼司令。⺟亲说,一年的冬天,⽗亲的队伍在一个叫流里坎的地方与⽇本鬼子 ![]() ![]() ![]() ![]() 赵振涛不敢看⾼焕章的泪脸,他最怕男人流泪。 ⾼焕章说不下去了,扭头朝骆驼峰张望了很久。 汽车颠颠簸簸地在山道上行进,赵振涛没有再说话。从车窗探头看去,仅一车之隔,就是黑黑的悬崖了。他的心里悬吊吊的,缩回头闭上了眼睛。他过去听老人们讲过骆驼峰抗⽇英雄⾼司令的故事,没想到⾼司令是⾼焕章的⽗亲,也没想到老⾼在心底会有这么重的东西。这一瞬间他理解老⾼了,可理解归理解,他仍不愿跟⾼焕章说服软的话。 前面秘书坐的汽车忽然停下了,使他们的汽车猛烈地一颠,歪歪扭扭地顶在了山道里的岩石上,险些扎进悬崖里。赵振涛和⾼焕章都吓出了一⾝冷汗,急忙下了车。 ⾼焕章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儿?” ⾼焕章的秘书小吕神⾊慌张地走过来说:“⾼书记,前面有一辆金山⽔泥厂的运输车掉进山涧里去啦。据说是昨天夜里掉下去的,司机死了,尸体被厂里运走了,运尸的时候将一些碎石挡在了路上。” ⾼焕章和赵振涛走了几步,探头往山下望去。一辆东风卡车被摔得七零八落,比雪的颜⾊更灰一些的⽔泥飘 ![]() 在秘书和司机们清理路面的时候,⾼焕章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北港铁路,不建不行啦!” 赵振涛觉得脸上 ![]() 3 转眼之间就过年了,这恐怕是赵振涛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年。过年是人们与家人团圆的时候,赵振涛觉得过年是人在经历了拼搏的疲劳之后,来歇息并充盈自己来年的资本的时候。可他没有这个资本,来年的资金都被工地预支了。腊月小年那天,他忙忙活活送走了到澳洲留学的 ![]() ![]() ![]() ![]() 赵振涛把金山⽔泥厂的资金几乎全拼光了,财政上的一些资金又补上来之后,解了燃眉之急,可这些资金只能 ![]() 赵振涛紧急赶回北龙市,召开了一个行银协调会。行长们头摇叹息,上级主管部门还没有放口紧缩银 ![]() ![]() 赵振涛铁青着脸,泥塑木雕般地坐在沙发上,眼里憋着泪⽔,憋得眼眶都有了紧迫的酸 ![]() ⾼焕章把盐化的柴德发书记和齐少武叫了来,共同来 ![]() ![]() 赵振涛站在老蟹湾的大堤上,躯体像被一只狼拖走了內脏,空空 ![]() ![]() 1992年的舂天,值得国中人永远记住的⽇子,世界的目光在国中凝眸聚焦。邓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在神州大地刮起了一阵改⾰开放的旋风。 一直把改⾰开放当作主要动力的省委潘书记,也再次来到北龙考察,每到一地谈的都是经济,处处都留下了他新鲜的思考。北龙市委市府政也召开了学习动员大会,赵振涛和⾼焕章心嘲澎湃,一连多少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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