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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铁皮鼓 作者:君特·格拉斯 | 书号:44369 时间:2017/11/24 字数:82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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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词:本人系疗养与护理院的居住者①。我的护理员在观察我,他几乎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我;因为门上有个窥视孔,我的护理员的眼睛是那种棕⾊的,它不可能看透蓝眼睛的我—— ①本书主人公,自述者奥斯卡-马策拉特,因被指控为一件人命案的嫌疑犯而被“強制送⼊”疗养与护理院(疯人院的委婉称谓)进行观察。本书的脚注皆为译注。 因此,我的护理员 ![]() ![]() ![]() 他经常转念头,想创造出五颜六⾊的作品来。我劝阻他,指着我的⽩漆金属 ![]() ![]() 因此,我那张⽩漆金属架病 ![]() ![]() ![]() 每周一次的探望⽇,打断了我在⽩漆金属 ![]() ![]() ![]() ![]() ![]() 来探望我的人们,把礼物放在那幅银莲花⽔彩画下铺蜡布的小⽩桌上,把他们正在实行的或者已经盘算好的搭救计划告诉我,并且说服我,说服他们不倦地设法搭救的这个人,⾼度相信他们的博爱精神。在这之后,他们又重新发现了自己的生存的乐趣,便离我而去。他们一走,我的护理员便来开窗换空气,同时收集捆扎礼物的线绳。换完空气以后,他经常还能找到时间,坐在我的 ![]() 布鲁诺-明斯特贝格(我现在讲的是我的护理员的姓名,而不是在做文字游戏),籍贯绍尔兰,未婚,无子女。他给我买过五百张打字纸,钱挂在我的账上。我储存的纸张还不够,便又让布鲁诺再到兼卖儿童玩具的小文具店去一趟,替我买没有横格的纸,给我提供必要的场地,以便施展我的记忆力。啊,但愿我的记忆力准确无误!这件事我从来不托那些来探望我的人去办,不论是律师还是克勒普。仁爱之心使朋友们为我担忧,给我定下种种规定,仁爱之心也肯定噤止他们⼲这类危险的事情,例如带给我空⽩纸张,好让我用以录下我头脑里分泌出来的不连贯的音节。 “喂,布鲁诺!”我对他说“你能替我买五百张清⽩的纸吗?”布鲁诺抬头望着天花板,要找出一个譬喻来,他的食指也指着同一个方向,然后回答说:“您的意思是⽩纸,奥斯卡先生。” 我坚持用“清⽩”这个字眼,还要求布鲁诺到了店里也这么讲。傍晚时,他买了一包纸回来,还想要我觉得他真像个若有所思的布鲁诺。他几次三番抬起头来,久久地凝视天花板,从那里汲取了他所需要的全部灵感,稍后才说出这么几句话来:“您向我推荐了那个恰当的字眼。我向女售货员要清⽩的纸,她给我去取之前,就羞得満脸通红了。” 我害怕没完没了地谈论文具店里的女售货员们,后悔自己不该把纸称之为清⽩,因此保持沉默,一直等到布鲁诺离开病房,这才打开五百张打字纸的纸包。 我把这种柔韧的纸拿在手上,掂量的时间并不太长。我取出十页,把其余的保存在 ![]() 一则故事,可以从中间讲起,正叙或者倒叙,大胆地制造悬念,也可以来来点时髦,完全撇开时间与空间,到末了再宣布,或者让人宣布,在最后一刻,时间和空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也可以开宗明义地声称,当今之⽇,写长篇小说已无可能,然后,譬如说,在自己背后添上一个声嘶力竭的呐喊者,把他当作最后一个有可能写出长篇小说的作者。我也听人讲过,若要给人好印象,谦虚的印象,便可以开门见山地说:现在不再有长篇小说里的英雄人物了,因为有个 ![]() ![]() ![]() ![]() 我的外祖⺟安娜-布朗斯基,在十月某一天傍晚的时候,穿着她的几条裙子,坐在一块土⾖地的地边上。如果在上午,你就能看到我的外祖⺟如何 ![]() ![]() ![]() ![]() ①卡舒贝地区,⽇耳曼化的西斯拉夫人居住的、原西普鲁士西北部和波美拉尼亚东北部的地区。直到1945年,大约有十五万人讲卡舒贝语。这种语言是介乎波兰语和西波美拉尼亚语之间的一种方言。 我在上文特别提到了我的外祖⺟的裙子,说她穿着几条裙子坐在那里,我希望这已经点得够清楚的了。我甚至把这一章冠以《肥大的裙子》的标题,之所以如此,是由于我深知自己应当如何感 ![]() ![]() 除去这种颜⾊以外,我外祖⺟的裙子的特点是尺寸宽大,过分地浪费⾐料。它们圆墩墩的,风来时,似波浪翻滚,风吹到时,倒向一边,风过时,劈啪作响,风从背后吹来时,四条裙子一齐飘扬在我外祖⺟的前头。她坐下来时,四条裙子便聚拢在她的周围。 除去这四条经常蓬松一团、下垂着、起皱褶,或者硬撅撅、空 ![]() ![]() ![]() ![]() ![]() 每逢星期六,我的外祖⺟便打扫屋子,烤面包,洗⾐服,熨⾐服,挤牛 ![]() ![]() 星期⽇早晨,她把裙子的顺序作了新的调整后,便出发去拉姆考上教堂,去朝拜在她心中有固定想象的主耶稣。新洗⼲净的裙子穿在第几层呢?我的外祖⺟不仅爱⼲净,而且也是个有点爱虚荣的女人,她把最好的一条穿在别人能看见的那一层,外露在晴朗天气里的 ![]() 那天是星期一下午,我的外祖⺟坐在闷烧着的土⾖秧堆旁。星期⽇穿在最外边的那条裙子,星期一换到了第二层,而星期⽇温暖她肌肤的那一条,在星期一 ![]() ![]() ![]() ![]() ![]() ![]() 她闭上眼睛,吹着灰土。当她认为吹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先睁开一只眼睛,再睁开另一只,用牙 ![]() 有什么东西在电线杆之间移动。我的外祖⺟闭上嘴巴,抿紧嘴 ![]() ![]() 现在看不见他们了,这可能是幕间休息,或者是在换戏装,要不就是他们去打砖坯,领报酬了。 我的外祖⺟正要利用这个间歇去叉第二个土⾖,却叉了一个空。因为那个看去又矮又宽的人,还是穿着原来的服装,爬上了地平线。那似乎是一道木栅栏,他似乎把那两个跟在他背后跳跃的人甩在栅栏后面,留在砖堆间,或者留在通往布伦陶的公路上了。尽管如此,他仍是急匆匆的,想要跳得比电线杆更快。他以慢动作的大跳越过田地;他在烂泥地里跳动,泥块从鞋底上甩出;在管他一跳很远,但仍像在烂泥地里爬行。有时他仿佛粘在泥里,随后又停留在空中静止不动,在不⾼但距离颇远的跳跃过程中,擦一擦他额头上的汗,接着两条腿又粘在那片新犁过的地里。这片地在五摩尔 ![]() ①摩尔 ![]() 他好不容易到了窄道上,这个矮而宽的还没有在那里隐没,另外两个⾼而细的也爬上了地平线。方才他们可能到砖窑去了一趟,现在在烂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他们又⾼又细,但并不瘦。我外祖⺟瞧着,又没能叉中土⾖;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三个成年人,尽管⾝材不同,都在电线杆周围跳动,差一点折断了砖窑的烟囱,随后相互间隔一段距离,先是那个矮而宽的,后是两个⾼而细的,这三个都同样费劲但同样顽強地在烂泥地里跳动,靴底的泥团,甩掉又粘上,越粘越厚。他们就这样跳过了文岑特两天前刚犁过的土地,消失在窄道上。 现在他们三个都走了,我的外祖⺟可以放心去又那个快凉了的土⾖。她匆匆吹掉表⽪的灰和土,把土⾖整个地塞进嘴里,一边想着——如果她在想些什么的话——他们可能是砖窑上的人,一边咀嚼着,口腔做着圆周运动。这时,一个人从窄道上跳了出来,黑⾊小胡子上的眼睛发狂地四下窥探,两下子就跳到火堆旁,同时站到了火堆前、火堆后、火堆旁,咒骂着,战战兢兢,走投无路,退回去已经不行,因为那两个⾼而细的跟着在窄道上追来了。他拍打自己,拍打膝盖,头上的眼睛像要瞪出来似的,额上汗珠直冒。他大胆地爬近,气 ![]() ![]() 我的外祖⺟刚把裙子抚平,闷烧着的土⾖秧堆冒出来的浓烟,方才由于拼命拍膝盖、换地方和拨弄而 ![]() 他们差不多贴着我的外祖⺟⾝边跑过去。其中一个不是甚至跳过了火堆吗?可是他们突然想起自己是有鞋跟的,便用鞋跟煞住了⾝子,转过脸来,脚登⽪靴,一⾝制服站在浓烟里,连连咳嗽,又从浓烟里拔出穿制服的⾝子,连浓烟也捎带了出来。他们还一直咳个不停,一边同我的外祖⺟搭话,问她是否看见那个科尔雅切克,还说她一定看见了的,因为她坐在此地,坐在窄道边上,而他,科尔雅切克,正是从窄道上逃过来的。 我的外祖⺟说,她没有见到过科尔雅切克,因为她不认识科尔雅切克这么个人。她想了解,他是不是砖窑上的,因为她只认识砖窑上的人。两个穿制服的把科尔雅切克向她描述了一番,说他不是同砖头打 ![]() ![]() 我的外祖⺟说罢这一番话,叹息了几声,声音够大的,那两个穿制服的听了便问她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她对着那堆火点点头,意思是说,她叹息是因为这一小堆火 ![]() ![]() ![]() ![]() 穿农村保安察警服的两个人,从我外祖⺟心不在焉的目光里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应当到电线杆后面的比绍去寻找,于是,便用⾝边挂着的刺刀会捅土⾖秧堆。他们突然灵机一动,两个人同时踢翻了我外祖⺟胳膊肘旁差不多装満了土⾖的两只篮子,想了半天也不明⽩,为什么篮子里只有土⾖朝他们的靴子滚去,却偏偏没有科尔雅切克。他们満腹狐疑,蹑手蹑脚地绕着土⾖堆转,似乎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科尔雅切克竟能蔵进土⾖堆里去;他们还是用刺刀对准了扎进去,但听不见有被刺中的人发出的号叫声。他们怀疑每一丛枝叶凋零的灌木,每一个耗子洞,某一个鼹鼠窝集中的地方,并且始终怀疑我的外祖⺟。她像扎了 ![]() ![]() ![]() 两个穿制服的人待了整整半个小时,时而远离火堆,时而靠近火堆,目测砖窑烟囱的方位,想要去占领比绍,却又推迟进攻,把蓝红⾊的手伸到火堆上方,直到我的外祖⺟用树枝又着表⽪烤裂的土⾖,给了他们每人一个,但她并没有因此中断叹息。那两个穿制服的人嚼到半截,又想起自己公务在⾝,便在地里,沿着窄道旁的荆⾖丛,跳出去一石之遥,惊起一只野兔,但是它并不叫科尔雅切克。他们又发现火堆旁有热气腾腾的粉⽩⾊土⾖,还由于这一通追打筋疲力尽,便下定决心,和和气气地把生土⾖重新抬回到那两只篮子里去;至于方才把篮子一脚踢翻,那是因为公务在⾝,不得不这么⼲。 傍晚将十月的天空挤庒出一阵斜飘的细雨和墨⽔似的暮霭。这时,他们还在迅速而没精打采地进攻远处一块黑——的界石,⼲掉了这个敌人以后,他们觉得折腾够了。他们还踢了踢腿,像祝福似的把手伸到被细雨打 ![]() ![]() 慢慢地熄灭的火堆里冒出的烟,像第五条同样肥大的裙子蒙住了我的外祖⺟,把她,她的四条裙子,她的叹息声,圣者名字的呼唤声,同科尔雅切克一样地罩在烟裙底下。等到两个穿制服的人变成摇摇晃晃的圆点,慢慢消失在电线杆之间的暮⾊中时,我的外祖⺟才费劲地站起⾝来,似乎她已经生了 ![]() 科尔雅切克觉得⾝上发冷。他突然失去了遮盖,又矮又宽地躺在雨里。他赶紧把待在裙子底下时解开的 ![]() 我的外祖⺟在热灰里还找出四个 ![]() ![]() 采石场不在比绍,而是更靠近拉姆考。他们让砖窑留在左边,自己朝黑森林走去,戈尔德克鲁格就在黑森林里,再过去才是布伦陶。采石场在黑森林前的一个坑里。矮而宽的约瑟夫-科尔雅切克跟随我外祖⺟向那里走去,他再也不能同这四条裙子分离 Mw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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