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宴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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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舂宴 作者:安妮宝贝 | 书号:39422 时间:2017/9/6 字数:21941 |
上一章 第九章 庆长 爱是深沉的幻觉 下一章 ( → ) | |
7月夏⽇午后。她醒来,从午睡竹![]() ![]() 她穿一双⽔红⾊塑胶凉鞋,是祖⺟在集市上购买。童花头,⽩裙。5岁庆长,沿着房屋之间窄小巷道,走向机耕路外大溪涧。巷子尽头敞开,绿⾊山峦⾼耸绵延。轰隆隆⽔声从远处震 ![]() ⽔流一路奔腾,冲击岩石和河滩。拎着鞋子涉⼊⽔中,溪⽔深及膝盖。⽔底遍布绿⾊⽔藻,小鱼小虾轻巧游动,鹅卵石棱角磨擦脚掌。在烈⽇下穿越一条河流,走向对岸。远处,金⻩稻浪在风中波动,开阔田野蒸腾泥土气息。紫菀花开得繁盛,无边际簇拥如同云霞。 草丛中有带刺的茅莓,她俯⾝摘下一枚被 ![]() 一切展开井然有序。庆长的童年记忆,来自崇山峻岭之中的偏僻村庄。这些场景从未在脑海中消失,在梦中,在⼊睡前的恍惚,在每一个意识与现实界限不清的时候,突兀如同一面镜子从 ![]() 回忆实真确凿,现实却令人觉得变幻无常。如同以往27岁的她,在凌晨疾驶于空旷平原的列车上醒来,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稀疏灯火掠过,夜雾浓重。车厢里熄了灯,只有走廊里地灯照 ![]() 在梦中出现的5岁女童,与万事万物持有的单纯而开放的关系,是她生命模式里坚固的一组结构,被深深敲⼊泥土无可动摇的基底。它决定独自穿越山岭隧道走向⽇光花影的14岁少女的无所畏惧,决定在瞻里荒芜田野探访一座古老廊桥的27岁女子的感伤情怀,决定她在窗台上轻轻跃下跟随清池走向人世情爱的决心,也决定她从不放弃的挣扎和摸索。她寻求实真美好闪耀出光芒的事物,信任它们,付出代价,从不退缩。 但肯定还有另外一部分自我被陷落。决定她在人群中游离颠簸无法停靠,决定她对感情近乎偏执和贪婪的需求追究,决定她与清池在这段纠葛关系中的互相损伤,决定她貌似立独強大的表象之下,隐蔵內在长久的缺损匮乏。如同一个有勇气的人,独自遁⼊一座夜⾊中的深邃森林,远离人世,手中却没有火把。她并没有在世间找到位置。 此刻。30岁的她在云端匀速航行的飞机上醒来,听见耳边大巨轰鸣声。窗外呈现环形梯田和起伏山峦,青翠连绵。乘务员播报飞机将在半小时之后抵达贵 ![]() 与清池断绝音讯之后,定山重新介⼊她生活。等待她平心静气,再次提出结婚。 她自然觉得勉強。说,定山,你已清楚我的生活和个 ![]() 他说,是。正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我希望照顾你。 你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我们并不相爱。 结婚是一个结盟的方式。我希望和生命的实真结盟,你是那个部分,庆长。也许我比你更消极,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能够付出的是什么。你在我⾝边就是我的所得。你像一束光线,庆长,你拥有实真。 他又说,我对你没有狭隘的占有之心,也并不觉得可以占有你。我尊重你的 ![]() 他们去民政局登记。秋⽇清晨, ![]() 在餐厅,他说,庆长,我知道你对感情认真执着,我想给你定安而不是束缚。如果某天你得到方向可以继续前行。我希望我们能够因彼此存在而趋向更多光明,即使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愿望。我深爱你,你要相信。他又说,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再找一个采访线索,出去旅行和工作。总之,不要顾虑其他。我的薪⽔⾜够维持我们简单生活。你只管做喜 ![]() 说出这段话来,他一定思量已久。她辞去杂志社工作平⽇零散接活,生活责任都在他肩头,但他愿意背负。她隔着桌子伸出手去,他牵住,轻轻摸抚她手指,两个人一时默默无言。呵,她与他之间终究还是生疏遥远。这个愿意承担和背负她的男子,是和她的灵魂无法产生 ![]() 人与人之间持有信任才能互相凭靠。有时相爱不能使人信任,尊重却可做到。30岁的庆长,对照3年前去瞻里探访一座桥的女子,渐渐拥有空旷和沉落下来的心得,不再如以往那般剧盛的偏 ![]() ![]() 曾经她的孤立边缘如同剃刀般锐利容不下半分迟疑不决,曾经她对行动和意志的推进持有坚定 ![]() ![]() 她去往⾼山上的村庄舂梅。一个来自英国的志愿者,在舂梅唯一的民办小学里工作10年之久。获知沈信得的信息,完全无心之举。读完信得的教课笔记,她对这个女子产生极大兴趣。事实上,沈信得在两年前已闭门谢客,拒绝一切外界采访和探望要求。庆长做事坚韧,写电子邮件给她,附上以前做过的数篇采访,告诉对方如果做这个采访,重点和关注绝非她所介意的喧哗取众。她说明目前没有在固定媒体供职,会自主决定发表方式。 一个月后,收到对方回信。信得邀请她去舂梅。她说,你要摄影、采访、聊天、观摩都可以。以我的本意,希望你像个朋友般来舂梅坐一坐。听你聊一聊观音阁桥,或其他。 一个为自己而工作深⼊穷山僻壤的任务。再一次,一个人的旅途。 在贵 ![]() 去往榕江县。漫长迂回的山路。她在客车座位上头靠玻璃窗昏昏 ![]() ![]() 偶尔眺望到一处木屋重重叠叠的村庄,在僻静田野边际呈现,如同被遗失的找不到归去路径的故乡。大片⽔塘里盛开野地荷花,红花绿叶映衬蓝天⽩云,唱出一曲悠长歌谣。庆长看着村庄在视线中逐渐消失,想起去往瞻里的山路转折处,邂逅一面遗世立独的湖泊。世间有情万物总让她的心产生振颤。她是如此內心敏感丰盛的女子,知道还不能够成为一个对感情失去要求的女子。 与定山共存一个屋檐之下,如同搭伴过活的同居男女,礼貌客气,略带生疏。庆长有时失眠,需要长时间开灯阅读,与他分 ![]() ![]() ![]() 怜悯与感恩,能否支撑起一段婚姻的形式。她追问自己,又为何一直没有勇气离开他。 她说她要去舂梅,用6个月或更长时间做一个摄影采访。定山听到她决定反而释然,说,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只愿意你快乐。他说,有时我深夜醒来发现你不在⾝边,卫生间的门紧闭,灯长时间亮着,听不到一丝丝声音。我会担心。 定山⺟亲得癌,在少年怀中闭上眼睛去世。这使得男子对死亡持有一种薄弱感受。成年之后,也许是一种庒抑,也许是一种训练,他对待感情的形式显得钝感,过于平静克制,有时接近无情。这关系始终是清淡而恒定的微温状态。使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婚姻里,如同被保护起来的女儿。庆长的 ![]() ![]() ![]() 在內心他对女 ![]() ![]() ![]() 定山喜 ![]() ![]() ![]() 她和定山的婚姻,如同用一张薄薄⽩纸糊住的无底深渊。谁若忍心伸出一个手指,轻轻一捅,即告破裂。但他们两个竭力维持,在一张⽩纸边各自做戏,也许这就是婚姻的本质。不管如何,无法被解决的问题只能先搁置一边。离开城市中的生活,离开定山,再次出发踏上旅途,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实践的行动。在开放的空间和时间里,独自一人,获得空⽩,查找內心失陷的角角落落。 汽车在崇山峻岭之中缓慢爬行。颠簸将近10个小时,抵达孤沿。 庆长见到接应的男教师。姓潘,35岁左右男子,温和消瘦,⽪肤黝黑,在乡府政车站等待。他是本地人,在舂梅小学教书15年,一个人教三个班。学校里有一台捐赠的电脑坏了,他背到县城来修复,要把它再背回去。信得委托他来给庆长带路。他已等她一天。两人都没有吃饭。庆长带着平时旅行用的60升旧登山包,里面是书籍、⾐物和⽇用品。穿⽩衬⾐耝布 ![]() ![]() ![]() 汽车走过一段平坦公路,开始爬山。层层山脉如同没有穷尽的画卷铺展。山路曲折,边缘是⾼深悬崖。车子始终以S形前进,一个打转,又一个打转。⻩昏暮⾊降落。夕 ![]() 远离。远离钢筋⽔泥的石头森林。远离熙攘而隔绝的人群。远离形式感和物质堆积的生活。远离妄想。 信得说,离天空越近的地方,宇宙的讯号和信息会不会与人的生命产生更为紧密的关联。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拥有他独特的天宮图。万物星辰为任何一个生命提供能量。而人在成年之后,渐渐失去和这股原始力量的联系,被给予种种事先设定和束缚的概念,进⼊自我虚设的牢笼。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指着红⾊说它是绿⾊,可以把前面说成后面,会询问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他们不分辨是非对错。一切定义都是人为,和事物本质没有关系。成人世界规则体系,呑噬与宇宙相联的灵 ![]() ![]() 她说,我们最终面对的,是一个庸俗的难以被轻易改造的世界。 3个小时后,汽车抵达叫做月塘的小村。潘老师说,他们将在此地农户家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起来爬山。抵达舂梅需要3小时左右山路,只能徒步。一趟来回,山路迢迢耗时耗力,平时舂梅村民除了赶集和 ![]() ⾼山顶上的村庄。持续上坡的路途,有时走在⻩土裸露的坡道上,有时进⼊葱茏茂密的树林。六月夏⽇,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极为凝滞。黏 ![]() 舂梅村寨出现在前方。密密⿇⿇木结构房子连接蔓延,屋顶覆盖的木⽪被经年风雨霜雪浸染呈现黑灰⾊,生长出绒密绿⾊苍苔。小学在村子⼊口不远处。广场上有一面红旗,沿着山 ![]() 以前舂梅小学只是几间土屋,屋顶由竹桩垒成,地面是碎石泥地,没有门,几个教室用帆布隔开。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或者 ![]() ![]() 种种演变已完全违背本意。她不需出名,也不想被当做宣传工具,只想继续静静在深山教书。最终采取绝决,拒绝一切活动和探访。村庄在一番泡沫般喧嚣而虚浮的名声震 ![]() 信得上课。潘老师带庆长去宿舍。木楼里的窄小房间,破旧耝陋,没有洗漱卫生设备。公共厕所是由木片遮搭起来的大坑,粪⽔横流,苍蝇到处飞。他们有食堂,自己蒸米饭吃。舂梅隐蔵在层层深山之中,经常断电,洗澡需要去特定的接山泉的地方。夏天酷热,冬季寒冷。土地贫瘠,只能种⽟米和土⾖。孩子读完小学,要下山去读书。除了信得,目前都是本地男教师。 他说,这里的环境艰苦,生活条件简陋,课务繁重,学校里基本留不下人。那些因为受信得的影响自动涌来的志愿者们,三三两两,待了半年或一年,也都走尽了。 他解释这一切的时候,表情平静。 庆长把背囊卸下来靠在墙角,伸手推开木窗。窗外是逶迤山峦和古老枫树的枝叶。⾼山围绕之中的异族村寨,远踞荒芜山顶,显得与世间格外疏离。 信得的面容特别。细长凤眼,额头⾼而开阔,眉⽑耝直,狭长脸形线条浑然。脸上散落黑⾊小痣,数颗极为明显。她穿当地妇女的土布⾐服,布鞋,头发盘成发髻。⽪肤黝黑耝糙。人很消瘦。刚到国中,她也曾在初中教英文课,但后来一直选择待在舂梅。这个村级小学有207个孩子,8个老师。加上信得,一个不领取任何工资和补助的义务工作者。她教自然,美术,音乐,综合实践课。每星期上15节课。 这里是⾼山之巅。她说,我喜 ![]() 庆长每周一到两次,和信得一起去爬山。已是秋天,山⾕里漫漫无际淡⻩⾊芒草,在风中如嘲⽔般起伏。山漆树、乌桕、⽑果槭、榉树的叶子都已被冷霜侵红。深浅不一的红⾊,使山林在 ![]() ![]() ![]() 她也跟信得一起去家访。走10多里崎岖山路,抵达僻远村落的学生家里,有时在学生家里留宿。真是⾚贫如洗的家庭,房子用木板拼成,不能遮风蔽雨,四壁空空,灶台被烟灰染得⾚黑。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家里的大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孩子要做很多农活,或者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上课。来回路途遥远,中午没有饭吃。也没有鞋子穿。 沈信得来到此地,工作10年,无疑做出了选择。 她说,新时代是辆轰隆隆势头迅猛的列车,所有人拥挤其中,⾝不由己,即使前面方向不清,人心惶惶,但有谁可以试图跳车或逃脫。人可以最终相信什么。肯定不能相信互联网,也不能相信电视电台报纸,不能相信主义制度概念形式,不能相信许诺和教条,也不能相信任何评判和结论。任何实际的世间事物,都在变化之中,都不可获得最终的信任。如果找不到实真自我,那么连自己也不可信任。这个自己,只是一个被装⼊列车失去自由的⾝份。 因此,她想让孩子们学习的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自我。她教他们编歌表达內心所思所想。教他们观察一年四季山林树木变化,用心观察自然细节,把它们画下来。教他们感受⽔流、泥土、植物、动物,置⾝其中,与一切亲⾝接触和体会,通过观察和记录,把种种情感,情绪,意识,心灵的变化和经验,在內心储存起来,转化成一种自我意识。进行感受和创造。 她教出来的孩子,会更有活力,更有思考力。有些一旦升级去了初中,很容易被老师不喜 ![]() 人被环境困顿,只能在生命最基本 ![]() 信得不愿意成为一个短期志愿者,因为觉得这些孩子需要真正以生命和他们互相联结的老师,如果能够拿出情感和时间,至少他们的童年或少年时光里,接受到关于审美、自我存在、灵 ![]() ![]() 他们需要的不是怜悯或者捐助,应该是切⾝环境的品质提⾼和教育的定安存在积极建设。或者更长远来说,需要社会的完善和改进。但这是太大的问题。她和她的孩子们管不了这些。他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她来说,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教育。用去10年。或者用去一生。这是她的方式和行动。即使在这10年里,她不断遭受自我怀疑,挫败和被外界⼲扰伤害的种种影响。即使这也许会是一个注定失败的行动。 她的意志和愿望,是扑⼊河流之中的种子,但也许会在遥远的他处开花结果。 庆长与信得一起上课,一起活动,吃睡住行都在一起。她拍照,做笔记,观察,对谈,记录,坚持工作。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她⾝体衰弱。山上食物单调匮乏,平时多是一锅⽩菜或其他蔬菜,煮在大铁锅中,蘸着辣椒⽔吃米饭。缺乏营养和良好的卫生设施,免疫力下降,⾝体时有炎症起伏。她吃药。也和信得一起菗大量廉价烟草,喝农户自酿的烈 ![]() 稀少的去县城的机会,她会和定山通一次电话。两个人 ![]() 数天前,信得帮助一个学生家里加固屋顶,不慎感染风寒发起烧来。山上已有物药吃了没有用处。庆长下山,去月塘卫生所配退烧药。一场连绵不绝的冬雨,持续整整一星期。雨⽔在低温中结了冰冻。山⾕中⽩雾茫茫,冰块庒垮树枝,路边有冻死的牲畜。庆长一趟来回,持续4个多小时。一路上,走在山林小径间,不断听到树枝被折断的喀喀声音。往回走的时候,天⾊已黑。突然在依旧翠绿的青栲树林里,看见一只褐⾊梅花公鹿一闪而过。雄健躯体如同闪电掠过,一对华丽惊 ![]() 呵,她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动物。但它的出现,是对世间的点缀,却提醒人世的无力动弹。雨⽔淋 ![]() ![]() ![]() 信得说,喜 ![]() 刚刚来到舂梅时,以为可以改变这里一些什么。但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融⼊它的生活,理解它越深,我渐渐明⽩,对它不可能带来任何改变。相反,这片土地,以它的力量束缚每一个存在其上的人。我再也离不开这里。它是否真正需要改变,我不得知。我不再轻易持有想改变任何事物的野心和妄想。唯一在发生改变的,只是我自己。 庆长计划半年之后就会回去,后来却决定延长到一年。 信得的存在比她想象中要更为生动丰富,也超出她出发之前的预期。但她知道,最终某天她一定会离开。离开这里的酷暑夏⽇,蚊虫叮咬,⾝上全是红肿发庠的团块。寒冬刺骨,没有保暖设备,手⾜长満冻疮,在黑板上写粉笔字的手指僵硬无力。离开垃圾遍地,粪⽔横流,物质匮乏,最低底线的生存本能。离开人在地域限制之中的无能为力和无法超越,⾼山之中劳作挣扎注定的一生。离开她某种理想主义的意愿,个体行动在人世规则之前最终将以牺牲的形象铺垫。 她不是一个被围困在城市里的人,为采访工作也算走过天涯海角。她的生活不归属于世俗范畴。即使有一个名义上的婚姻,也和常人有别。她是对人世感觉颓唐的人,但她不是沈信得。不是一个內心持有单一意志的信徒。在信得強大坚韧的形象之后,必然有一处失陷之处。这是她确信无疑的。她不可能简单找到,信得亦不会愿意袒露。 信得从未对庆长说起个人经历,也许她认为人 ![]() 冬天来临,⾼山上有一场大雪先兆。空气凝滞而寒冷刺骨。小木屋如同冰冻洞⽳无一丝暖意,幸好学生家长送来厚棉花被子。有时她会突然再次看见他的面容。在深夜,在⾼山木楼的房间里,在呼啸的山风和雪花的声音中,在雨⽔彻夜敲打木楼顶板的凌晨,在睡眠的边缘。感觉到他的迫近,低俯下来的面容如此实真,五官轮廓所有细节丝丝⼊扣全都 ![]() 他的⾝体,散发出 ![]() ![]() ![]() 在孤岛般的⾼山村庄,与世隔绝的处境之中,情感的混浊杂 ![]() ![]() ![]() 他们各自完整立独,不存在责任。他只能以甘愿的方式爱她,不能以她需要的方式爱她。这是她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她在这段感情中最终领会和收获到的意义,和痛苦一起互相纠 ![]() 热恋时,海上冬⽇凌晨,他与她从酒店出来。他去机场,把她先送回家里。漫长车程,黑沉沉天幕之下的城市景象,石头森林的都会,暗淡灯火闪烁,汽车在⾼架桥上飞驶。她的內心如同一面明镜般的湖⽔,存在于⾝体深处。在车窗玻璃里看自己的脸,像花朵一样璀璨绽放的面容,摇摇 ![]() ![]() 她需要清池。他是她的伴侣,一个借由他的情感触摸死亡边缘的爱人。清池打开她生命中被隐蔽封闭的诸多门扇,让她看到从未曾有过的通道,连接源泉潺潺流动,看到新的自我被推动和唤醒,⾁⾝和意志凛冽盛放。 她经由他的爱,确定她与世间的关系,对时间和空间拥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如同进⼊一个无法以感官和思维获得的深邃而无形的层次。如果说之前,她对生命的感知,是断裂的,⼲燥的,支离破碎。那么,经由情感的通道,她获得了它的整体感,连绵而流动,源源不断,一种深不可测量的活力和担当。即使它充満矛盾、冲突、挣扎和创痛。她知道,这是她获得的机会。 她确定这件事情,使心里那一头走动游 ![]() ![]() 为了触及这个世界的尽头,奔波过无数路途。去过接近天涯海角的地方,看过不同生活不同质地的人,包括一座正在消失中的桥。她是个心灰意冷的人,自然也不拥有像Fiona那样強盛的对现实的 ![]() ![]() 也许一些人最终一辈子都抵达不了县城,看一看游乐场或餐厅是什么样子,尝到冰 ![]() ![]() 她跟Fiona的区别,她始终执着的是对生命实真 ![]() 俗世现世,如同孩童积木般的物质世界,岌岌可危,分崩离析。我们将如何继续存活。那借以凭靠的一线隔置,它来自何处,能够支撑多久。世界上所有的人,即使分布在不同的纬度和经度,痛苦的 ![]() 如同蒙上眼睛在一个空 ![]() ![]() ![]() 那些温柔的缓慢的惆怅的时刻。那些热烈的野 ![]() 清池。如果我们相爱过。 她已接近两年没有见到他。漫长的700多天。 在离开舂梅前最后一个月,她在县城和定山通了一次电话。 定山没有提及她下山之后回到海上的打算。也许他比她更清楚,庆长在一个城市主流范围里已无立⾝之地。她置⾝于世间的个人形态,如同一个符号式存在。没有人寻找她,需要她。她脫尽一切可被 ![]() 只有这个男子可以提供给她一席之地,即使那只是平淡如⽔的婚姻。他说,庆长,这一年你过得辛苦,该有段时间彻底休息一下。 她和信得一起,最后一次爬上青岩岭。季节轮回,⾼山初夏是花卉的海洋。在一处幽深山⾕,満坡盛开野山百合,洁⽩大硕花朵,枝⼲硬坚,芳香扑鼻,绵延成空阔一片,几近脫离人世。信得30岁时来到舂梅。她的面容经由长年⽇照和 ![]() 庆长说,她会整理一本摄影集,有少量文字注解。她打消了写采访的念头。信得明显蔑视采访,说以前的记者们都是在编故事,编造她的个人故事和情感经历,唯独对她的教育观点丝毫不感兴趣。他们总是想把她包装成一个感动全国中的人。她说,感动有什么用。感动能给这些孩子们带来什么。她无法理解这些人做事的目的何在。很明显,他们热衷形式,对虚浮表相的兴趣和夸大,远超过实质核心。她允许庆长对她的靠近,但庆长仍做出放弃决定。她之前的采访也从未加⼊过自己的断论或喜好,但她愿意尊重信得这种处世方式。信得是接近真相的人。 信得说,她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她说,人有这些,或者没有这些,都是命定。对她来说,无牵无挂,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福报。她说,庆长,但你以后会有你想要的家庭以及孩子。你散发出来的对情感的诚意实在太为剧烈犀利。你能昅引这一切的到来,这是你的意愿。 庆长对谁都未曾提起过清池的事情。在与世隔绝的⾼山顶上,在一个即将分别并且也许永不再见的女子面前,她坦承自己的故事。她庒抑太久,倾诉使她获得解脫。 信得安静专注,听了很久。说,庆长,我不觉得你对爱的追索是一种错误。唯一的错误,也许在于,你把这种追索等同于信仰,放置在一个男人⾝上。但对方是一个⾎⾁组成的普通男子,有缺陷有弱处,会无常和变质。他如何承担起这种精神上的信念。这非他所能具有的力量。 他不过是一个商业社会里有诸多限制和局限的角⾊。即使有內心能量和光芒,你⾝上所有也強过他百倍。他如此摆弄生命里这几个女子,方式既不尊重也不理 ![]() ![]() ![]() ![]() 你觉得他对你的这种感情,是爱吗。他无法接纳你的 ![]() ![]() 庆长说,我的生命因为他的出现,焕发过前所未有的 ![]() 不,不,那些 ![]() 我很软弱,信得。在情感的部分,我觉得自己幼稚,匮乏,有无法知觉和克服的缺陷。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童年和早期经历带来的创伤。但如果它已经存在,你无非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更长的时间,去填补,修复,重建。你只能如此。这是你的使命,庆长。你远超过自己想象的有力和明亮。把该走的路继续走完。如果与他的关系还没有完尽,那么向前走,让它自动走到完尽。 不要害怕。不要退缩。它会有它的结果。 那一天,她和信得,在下山途中 ![]() ![]() ![]() 夏季天空中最为明亮的一颗星辰,在深黑⾊天空中散发出熠熠光芒,这样 ![]() 顺应天然的规律,跟随宇宙的节奏。碎裂自我,把它 ![]() 她回到海上,已是31岁的秋天。 所有人的生活在一年里几近一成不变,被⽇常生活拖动,与时间同行并进,仓促混 ![]() Fiona也许比以往更为忙碌。升职,成为报纸集团的出品人。这是她俗世的朋友。Fiona对待她始终热诚,只是她们关注的內容方向截然相反,没有 ![]() ![]() ![]() 人的生活中,大部分都是擦肩而过没有维系的人,即使倾谈也不过是自说自话。实真而深⼊的关系很难建立,并且为数极少。对庆长来说,只有两个。定山,他们是婚姻伙伴,互相合作和经营的对象。清池,他是以⾁⾝和感情侵蚀渗透她生命的人。是比国籍,主义,观念,理论,更为重要的存在。从某个方面来说,他是她的组成部分。 定山依旧在为工作尽心尽责,两个人再次一起生活。在下山的时候,庆长已想清楚,要跟定山离婚。她在山上反复思省,并最终做出决定,只是为了获得对內心的承认。她在这段婚姻中,见证到的只是自我逃避。至今做过最为软弱的事,是与定山结盟,这是逃避的极限。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某种被击中的软弱使人衰老。她一直內心消沉。 定山在这一年,却面临他生活中最重大一次困境。他的⽗亲在南京查出有癌,状态复杂,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和化疗,时间急迫,但一笔治疗费用数额极为庞大。除去公家摊销,自己还必须要筹出30万来。定山平时为房子还贷,负责生活支出,存款不多,凑出10万,庆长素来无钱,剩余20万如何解决。定山一筹莫展。庆长不能视而不见,决定把其他事情且都先放下,帮助定山一起借钱。 她当然不会找Fiona。从不觉得可以向朋友或 ![]() 清池听到她声音,语调冷静。她没有说出具体,只说有急事需要借钱。他没有丝毫停顿,说,可以。20万即刻打到她的账户。她想起在海上,他看到她生活拮据,递给她一张卡,后来被她推回去,那张卡里,估计是差不多的钱。他其实是依然把那张卡给了她。 他在京北,说,庆长,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见我一面。 她说,我已结婚。清池。 他说,我知道。这是你的决定,不是我的。它对我不作数。我需要见你,明天我搭乘最早航班飞机,赶去海上。 她很久没有出门见人。没有约会。见人对她来说是一件正式事情。洗澡,盘头发,换上整洁⾐裙。从舂梅回来之后,她很少去购物场所,⾐物多为旧⽇存留。在山上,每天穿耝布 ![]() 出门前,她在玄关镜子面前,最后打量一眼自己。体重减轻15斤,消瘦,轻盈,⽪肤晒黑,不施脂粉。一件耝棉布大⾐,灯 ![]() ![]() 搭地铁,再坐出租车,路途遥遥。司机把她带到江边 ![]() 因此,她和清池的感情,漫长4年,也只是一段始终漂泊在路上的关系。 一对欧洲夫妇带着他们漂亮的两个孩子正从旋转门里进⼊。男人穿着讲究。女人穿着米⾊羊绒大⾐,冬天也只穿一双⾚红⾊⾼跟凉鞋,绒和丝镶拼的薄袜丝。金发男孩健壮活泼,女孩穿黑⾊大⾐,戴淡灰⾊镶珠片羊⽑贝雷帽,典雅纯真。表面看起来完美无缺的一家。 很多年轻女孩幻想过这样的生活。在一个绿树成荫建筑优美空气洁净的城市里生活,骑车环绕大湖,湖⽔上有天鹅,很多孩子,一幢⽩⾊大屋,屋前花园铺満绿⾊草坪,获得一个強壮男子,被人珍惜以及照顾,脫离贫乏环境…生活的另一个层面,是她居住过一年的舂梅。对这个时代的了解,通过两个环境的映衬,经历过贫富分化不同阶层的实真生活,就可理解置⾝其中的人们,所忍受和经历着的精神和价值观上的冲撞、分裂和炙烤。 大部分年轻女子的实际生活与幻想毫无关系。不过是数年如一⽇,独自在城市里谋生,即使坚韧聪明,意志強硬,那又如何。也许最终找不到托付终生的伴侣,哪怕各自都只是普通微小,哪怕互相联结只为获取一丝丝人世安稳和暖意。现实是钢筋铁骨,戳穿软弱的愿望。 所谓的理想生活,一个情感的乌托邦, ![]() 人最终需要自谋生路。 阔别将近3年的清池,从电梯里出来。⾝形⾼大面目清朗的男子,穿着⽩衬⾐。他的存在对她而言终究不同。在人群之中,任何一个位置,只要他出现,她就感觉眼睛被光亮照耀,心里震 ![]() ![]() ![]() ![]() 此刻,她见到他,还是这样亲。再无撕心裂肺的恨意纠结,只有山⾼⽔远的安宁无恙。看到他低俯下来的脸,天地完整。因为失去对他的占有之心, ![]() 他说,庆长,你在这里。 她说,谢谢你给我帮助,信任我。我会在有能力之后把钱逐步还给你。 这都无妨。我只想知道,如果不是要借钱,你会来找我吗。告诉我。 她讪讪地笑,我只认识你这样一个有钱人,没有其他地方去想办法。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庆长。 那倒未必。她微笑说话。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她不再咄咄 ![]() ![]() ![]() 他说,我发给你这么多信短,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你不回,不接,之后换了号码。连Fiona都不知道你新号码。你还搬了家。你把我彻底弃绝于生命之外。我甚至没有机会知道为什么。 她淡淡笑着,无从说起,也不打算再说起。 他说,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信念,某天,我一定要再见到你。某天,你一定会这样微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果然,我的信念会成真。 她说,我并没有走远。我也无处可去。 他说,我们需要在一起。现在出发去临远。他如同往昔強势做出决定,要她服从。 她说,我向你借钱,这不代表我需要服从于你。清池,请考虑我的自尊。 他说,那我的自尊呢。庆长。我这两年,在你的远行和弃置中,可有自尊。在隔绝分离的关系中,可有自尊。在你肆意而刚硬的决定中,可有自尊。我们在对彼此的感情中,早已尊严丧尽。我只知道,我一直爱你,会爱你至死。而你。你只能相信我,别无他途。 他开车带她到临远,悠然古都刚下过一场大雪。她要求一天来回,不留宿。他坚持在湖边酒店开了一个房间。那处酒店设计有古典气质,颜⾊淡雅的大理石地砖和花纹繁复的壁纸,她都很喜 ![]() 也许是工作庒力或其他,放松下来之后,他看起来疲累憔悴至极。穿着衬⾐长 ![]() ![]() ![]() ![]() 漫长两年,各自失散,放逐对方在天涯海角。这故作的坚強和勇气,需要付出多么強烈的力气和创痛。她如何能够做到,而他又如何度过。良久,她摸到眼角不断有热烫泪⽔滑落,没有声息,也无知觉,就这样慢慢泪流満面。 不知何时⼊睡,只知觉到在模糊中醒来时,⾝边男子已苏醒。他伸展手臂拥抱住她,头贴着她肩膀,⾝体颤动,发出无法自制的低声哭泣。窗外隐约传来人世的声响,⽇新月异有来有往的世界此刻和他们没有关系。她伸出手轻轻摸抚他的头发。他在她面前毫不遮掩哭泣过多次,而她所有的泪⽔,都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才流下。从不在他眼前掉眼泪,好強至此。但她內心明⽩,只有待在他的⾝边,她才得到归宿。他们自成小小天地,隔绝,封闭,没有其他。两人相对,其间咕咕流淌无望而深厚的感情,以此存活。 一起走到青墩茶社,她童年时和⺟亲来过的地方。冬季已见不到草长莺飞,也没有烈⽇骄 ![]() 一面冬⽇大湖,在雪光中荒凉安宁。她站在窗边,点了一 ![]() 但她知道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亲后来彻底失去消息,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于世。所有人除了留下內心记忆,手中空空,一无所获。她与他,她与⺟亲,⺟亲与那个男子,他们共同面对的不过是无常。看不见过去,无法掌控现在,也无从想象未来。只有无言以对。 晚上下起细细冷雨,找到一个本地餐厅吃晚饭。吃完饭开车回去海上。 店內结构颇似一个三层环形戏院,⾼朋満座。厅堂挂満书法字画,菜牌和菜单用纤细⽑笔字书写。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等位的人从店里排到店外人行道上,可见盛名在外。他们夹杂在人群中等待。雨丝打在眼睛上,头发略略嘲 ![]() ![]() 她看着窗边一桌正在结账的客人,手推车里面有1岁多的婴儿,还带着一个5岁左右女孩。他们推上推车,携带孩子,开始往外走。她默默观望他们。 他说,一些⽗⺟习惯带幼小孩子一起出行,虽然不方便,但这是他们认为的家庭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说,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带孩子外出吗。 他说,没有。我一直忙于工作,很少时间跟他们在一起。那时我年轻,不懂得与 ![]() ![]() 家常食物摆上桌来,鱼,百页结,⾖腐,小塘菜,⻩酒。明亮厅堂里人群拥挤,伙计穿梭,言语热气汇聚成世俗的丰实內容,他们夹杂其中,是芸芸众生中获取生之 ![]() 他说,小时候我痴 ![]() ![]() ![]() 他说,本 ![]() 他说,你离开我之后,我的生活放纵。每一个在怀里停留的女子,我幻想她们是你。我与她们做,但从不与她们过夜睡觉,更不用说建立感情。我在与你的这段变故中,感觉被生生剥了一层⽪,这种疼痛和损毁无法长出新的屏障。我只能让自己陷⼊⿇木,却明⽩ ![]() 她听着这坦⽩的语言,內心没有起伏。男人和女人的确是完全不同的动物。她在痛苦中试图找回自己,而他在痛苦中依旧选择放弃自己。他的⾝体和心,可以完全分离。男人到底是比女人更多情,还是更为无情。她再一次打量这个⾝边男子,吃饭时他愿意坐她的侧边,觉得坐在对面距离她太远,不能随时抓住她的手。他穿着洁净 ![]() ⾝上糅合复杂的气质,強势而脆弱,理 ![]() 她跟他相爱,很多时候忽略了他的优秀和独特,也许因为他的社会 ![]() 他说,你去舂梅,可觉得有收获。如果我能够知道你去,我会去那里找你。 就像在瞻里一样吗。 是。我不能把你丢弃在任何孤立无援的地方。 那我们分开那么长时间以来,为何你从未来找我。 我找过你,费尽心机来找你,但你彻底失去音讯。我是有过退缩,因为我们在一起內耗剧烈如此困难,超过我能够负担的重量。也许我不够坚強。你知道你的伤害力有多大吗,庆长。你反复无常,不可捉摸。当你温柔平顺的时候,你是最为美妙的存在。当你暴戾 ![]() 他说,这几年,你或者在我⾝边,或者离我而去,每一个决定都影响我的生活。我的工作表现并不好,疏忽管理,以前只想有时间和你在一起,后来则选择浑浑噩噩度⽇。总部早有意见。当然我不能把责任推卸给你,我只知道自己爱你,在乎你的感受,我无法做到自控。生活,工作,感情,全部纠葛在一起,像锅沸腾热粥。我并非強大或战无不胜,事实上,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为脆弱。 他说,我打算辞职。香港有投资公司邀请我过去工作,你可愿意跟我前往。我会跟于姜分手,我带她去法国,就已打算与她彻底摊牌,只当是一个缓冲,可以平静解决后续。但你不容我解释,断然离开,让我措手不及。如今,我们需要再次来面对这个问题。京北的一切都留给她,我对她做出照顾弥补。我们去香港重新开始。我尽力工作,来照顾你的生活。去年,冯恩健重新开始会计师工作,我们分居长久,现在孩子都已经长大,她希望得到解脫。我与她已在协议离婚。 他说,庆长,我无数次幻想过和你⽇夜相守,再不分开。想让你给我生孩子,这样我们的感情可以留下生命的证据。我们的孩子会好看,聪明,敏感,独特,集中我们两个所有的特点。你可愿意为我怀孕生子。我只想让你每一个晚上都能睡在我的⾝边,拥抱着你⼊睡。这样我们才能安宁。 她说,你说过,你并不喜 ![]() ![]() ![]() 他说,是,我承认对婚姻从无期待或憧憬。我相信你也没有,虽然你一再进⼊这个形式。但如果尘世的安稳,是我们的感情唯一能够栖留的位置,那么我愿意为了跟你在一起,付出这些代价。我给你这些承诺。 她说,你之前从不和我说出这些。你一直回避和含糊其辞。 他说,我承认自己优柔寡断,于心不忍,我们之间強烈而创伤的关系,带给我大巨庒力。你结婚,去了⾼山村庄,你离开我的生活,使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无法完整。我们已行至一个无可拖延的地步,再往前,就是绝壁断崖。也许我这一生就会完全遗失你。我內心十分清楚。如果不做一次尝试,就再无机会。可是我这样爱你,庆长,我可会甘心。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追随你。就如同你在瞻里的时候,我只知道,我要奔赴你而去,跟随在你的⾝边。 他又说,我在香港先尝试这个工作。如果以后有可能,我们也可以去加拿大。带着孩子回去那里。你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你要到处看看,得到新的生活方式。国外应该会适合你的 ![]() ![]() ![]() 他说,你可以认为我的事业失败了,人生因此也是一种失败。但我爱你,这才是我最大的失败。我接受这所有失败。庆长,你会明⽩。 mw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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