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家族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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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食草家族 作者:莫言 | 书号:38655 时间:2017/8/16 字数:118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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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送儿子去育红班学习。回来时,因为追赶一只大蝴蝶,我们冲进了红树林。 那只蝴蝶是蓝⾊的,蓝⾊的翅膀上镶着金子一样的⻩边。我们一钻出育红班的木栅栏就看到了它。是儿子看到的。我因为反复品咂着黑板上那个纺锤图案的味道、反复回忆着有关梅老师的一些情况,所以后于我儿子看到蓝蝴蝶。我儿子惊叫之后我才看到蓝蝴蝶从一蓬蓝眼睛花上起起伏伏、忽忽闪闪飞起来。我儿子看到它前它伏在蓝眼睛花上,要不是它翅膀扇动它简直就是一朵肥大的蓝眼睛花,要不是它翅膀扇动我儿子也发现不了它。 这只蝴蝶有海碗口那么大。看起来它飞得很慢,其实比我们跑得还要稍快一些。它的翅膀不像一般蝴蝶的翅膀那样轻薄,它的翅膀厚墩墩的⽑茸茸的有⾁感有质感绝非一般蝶翅可比,这也是我们追赶它的主要原因。 我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蓝眼睛花逐渐茂密起来,地势也越来越低洼。蓝蝴蝶不紧不慢地飞着,像一块钓人的 ![]() ![]() ![]() ![]() ![]() ![]() 我分明看到儿子的手指已经捏住了蝴蝶的大翅,但蝴蝶却翩翩地飞走啦。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都遗憾地撕下几个蓝眼睛花瓣,填到嘴里去。我效仿他撕食蓝眼睛花瓣。花瓣异香扑鼻,香得我脑袋都昏昏沉沉起来。我提醒儿子: “青狗儿,这种蓝花可能有毒,不要再吃啦。” 青狗儿斜着眼说: “你嘴里有毒!” 我因有把柄留在他手里,不敢相争。自我安慰地叹息一声,人活到被⻩嘴小儿欺负的地步,还不如死了好。 “你愿意死就死!谁还合不得你不成!”他一眼就望穿了我的心思,恶狠狠地 ![]() 等到我醒悟过来时,我们已经置⾝于红树林子之中。 成群结队的蓝翅金边大蝴蝶围绕着我们飞舞着,那只引我们进来的蝴蝶混进它的族群里,再好的眼力也难以分辨出来。这是一个蝴蝶的王国。如果蝴蝶想咬人的话,不出半分钟我们就会被咬死。 我们在外边看到的红树好像也并不是什么树,而是一些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东西,但也绝对不是珊瑚。我还是希望它们是植物而不是动物。我愿意它们是树。它们有女人 ![]() “爸爸,我告诉你,这就是阿菩树。” “你怎么知道这是阿菩树?” 他诡秘地笑着说: “那你就别管啦,反正这是阿菩树。” 我胆怯地去摸抚那些柔软如⾁线的枝条。它们暴躁地飞舞起来,好像鞭梢一样啪啪地脆响。有几 ![]() ![]() 我们的每一步都踩在这种金⻩草上。草柔软富有弹 ![]() 现在我们已失去了捕捉蓝⾊蝴蝶的兴趣。因为几乎每一丛蓝眼睛花上都立着几十只大蝴蝶,只要想捕捉,伸手即可捕捉。它们的翅膀一闭一张,它们的触须一伸一屈。氧气在它们的肚子里流动着,使它们透明的肚子变成了⽔晶般的物质。 我随着儿子往红树林子深处走。愈往里进美景愈不胜收。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儿子兴⾼采烈,看不出有些许畏惧。他是我的领袖,在这种神秘的地方。 后来,我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湖⽔,太 ![]() ![]() ![]() ![]() 不过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是吃过蓝眼睛花的人,飞蛇就不敢近⾝。我马上回忆起,好像很久之前,我学着儿子的样子,撕食香气浓郁的蓝眼睛花瓣的故事。可见这个孩子早就存心,我进⼊红树林子是他精心安排好了的。当时我很有些愤怒,直 ![]() “你冤枉我啦!你要走你就走,谁也没拦你。我要在这里好好玩一玩,这里多好呀。” 橘红⾊的湖面上倒映着阿菩树的影子,也许⽔底就生着阿菩树呢。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在⽔下的阿菩树影中,游动着一群満⾝刺翅、⾊彩斑斓、状如气球的美丽怪鱼。它们穿行在阿菩树垂直的腕⾜之中。如果耐心地蹲着等,会看到它们换气时的情景:它们浮到湖⽔的表层,这时它们的⾝体膨 ![]() ![]() ![]() ![]() ![]() 在湖边上,与县府政资源考察队的邂逅使我们 ![]() 掐指一算,她们最后一天住在红林子外边的⽩⾊帐篷里,弹着琵琶在帐篷外跳舞的情景,距今已有三年。那时我是她们帐篷里的常客,她们 ![]() ![]() ![]() ![]() 她们在帐篷里光着脊梁,只穿一条小 ![]() ![]() ![]() ![]() ![]() ![]() ![]() ![]() ![]() ![]() ![]() 一个瞎弹子着三弦在县城的青石板道上坐着卖唱,石板 ![]() ![]() 她们邀请我们到帐篷里去休息,吃东西。我正好感觉到既疲乏又饥饿,她们的邀请正合着我的心意。 儿子嘟着嘴,好像很不⾼兴的样子。因为碰到了这些朋友,我的孤独感减缓,对儿子的依赖感也减轻。我的 ![]() “青狗儿,姑姑们叫我们去帐篷里去休息、吃东西,你去还是不去?” 青狗儿捡起湖边那些有着刀锋一般利刃的花花石片,愤怒地打击着湖面上那些陀螺般团团旋转、 ![]() 破裂的彩球鱼的腔子里怈出花花绿绿的鲜⾎,漶在⽔面上。一股股腥甜的味道随着破裂彩球鱼的增多而浓烈起来。 “你去还是不去?!” “去⼲什么?去看你们剥成光腚猴子耍流氓?呸!”青狗儿鄙视地说。 我分明记得,我与她们⾚⾝裸体讨论历史时,青狗儿还是个吃 ![]() 青狗儿冷笑一声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的脸涨红了。我无法否认,生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是天大的不幸。 “你想捏死我?晚啦!”青狗儿紧 ![]() 他继续着残酷的行为:用尖利的石片把浮到湖⽔上 ![]() 一位冗长脸儿修长眉⽑嘴 ![]() ![]() ![]() “这是珍奇鱼类,比钻石还宝贵,要保护,不许杀害!” 青狗儿在她怀里,瞪着眼说: “这鱼是你们家的?” “这是国家的珍宝!” “狗庇!”青狗儿出言不逊,骂道“我杀了你这个臭子婊!” 青狗子举起石片,在考察队员脸上剐出了一条大口子,哗哗啦啦往外流⾎。 女考察队员举起青狗儿,掷到湖⽔里。一群彩球鱼包围上去。 我嚎叫了一声。要不是两位女考察队员拽住我的胳膊,我一定跳到湖里去啦。她们说: “这样的破孩子要了⼲什么?” 她们像绑架一样把我拖到架在湖边的帐篷里。那位脸上受伤的女考察队员跟着我们进了帐篷。她的脸上还流⾎。两位女考察队员一个劲地 ![]() ![]() 三个女考察队员不由分说地剥掉了我的⾐服。她们自己也飞快地剥掉⾐服,她们说: “穿着⾐服,总是妨碍说话。” 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我们⾚裸裸地坐在一起,我的心境立刻就变得异常宁静而温馨,逝去的往事像源源不断的流⽔涌到了我的嘴里,话语自动地跳出来, ![]() 正说得热闹,青狗儿浑⾝流着⽔站在帐篷门口,手里提着一条用阿菩树的⾁质枝条拧成的鞭子, ![]() “臭子婊们!臭大粪!我就知道,你们只要钻进帐篷就要装神弄鬼!” 我又羞又恼,抄过一件汗衫就往头上套。青狗儿拦 ![]() “今天,我要替俺娘报仇雪恨!”他咬牙切齿地说,鞭子在他手里动扭着,由绿⾊变成红⾊,由红⾊变成紫⾊,由紫⾊变成蓝⾊… “青狗儿,我没⼲坏事啊!” “丢人!”他一鞭把我手捧着的那件汗衫打成两片,像用剪刀铰开一样齐的茬口。 “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谁的汗衫?”青狗儿嘲笑我。 我一只手拿着一片红⾊的汗衫,汗衫上洋溢着受伤的女考察队员丰満啂房的气味。 “你穿上⾐服,”儿子命令我。 我穿上⾐服。我一穿上⾐服,女考察队员就显得局促不安,红晕上了脸,连啂头都涨红啦。她们也慌慌张张地找⾐服。 儿子笑着说: “爸爸,你看看我怎样教训这些臭娘们!” 他抡起毒蛇般的鞭子,疯狂地菗打着女考察队员们。一鞭一道⾎痕,一鞭一声巨响。女考察队员们被菗得遍地翻滚,鬼哭狼嚎。 我跪在青狗儿面前,替无辜的女考察队员们求情。 他把鞭子 ![]() ![]() “滚起来吧,要不是我爸爸下了跪,我非把你们的庇股打成八百六十瓣不罢休。” 女考察队员们都把头埋在金丝⻩草里,她们的脊背肿 ![]() 我转眼看着 ![]() ![]() ![]() “对你们必须这样!”儿子愤怒地驳斥着我的想法。 他不但监视着我的行为,而且监视着我的思想。早知如此,何不—— “你休想!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休想!”他拍拍 ![]() 女考察队员们搂抱在一起,互相 ![]() ![]() ![]() 她们美丽光洁的⾁体重新展现在我的眼前,还是一个赛过一个的体态风 ![]() “阿姨们,你们快穿⾐裳,我爸爸动了琊念啦!”青狗儿调⽪地说。 女考察队员用鲜红的⾆尖抿着嘴 ![]() 她们的态度转变与我儿子的态度转变都让我 ![]() 在离帐篷不远的树丛里,停泊着三位男考察队员的尸体,他们的尸体用一层层树⽪包裹着,翘首翘尾,好像三条小船。 我们跟随着女考察队员们寻找那种⽩⾊的小蘑菇时,发现了男考察队员们的尸体。不唯我大吃一惊,连女考察队员们也大吃一惊。 据她们说,进了红树林子的头一天,她们就与他们走散了。当时她们三人哭得死去活来,感到塌了半边天。她们费尽心思寻找他们,自然没找到。几天后的一天,一架直升机出现在湖面上空灿烂的 ![]() “后来呢?”我焦急地问。 腮上贴着胶布的女考察队员叹息一声道: “直升机扎到湖⽔里去了。” “人哪?” “飞机都扎了下去,人还能跑了吗?” “可是他们的尸体是谁打捞上来的?又是谁用树⽪把他们包裹起来的?” “打捞他们尸体的人包裹了他们,包裹他们尸体的人打捞起来他们。” 没想到脸上贴胶布的女考察队员如此巧妙地回答了我提出的问题。事情确实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复杂。 儿子跟女考察队员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他在她们⾝边穿来穿去,拍拍庇股抱抱腿,搂着脖子亲亲嘴,全是孩子的鬼把戏。 我弯下 ![]() 我们从阿菩树下采了许多像大拇指那般大的洁⽩小蘑菇,放到一只钢精锅里,点燃了火。女考察队员们用的火柴是她们自己制造的,火柴头是硫磺颜⾊,火柴梗好像是阿菩树的细枝做成的,充当木柴的,是包裹男考察队员的那种像树⽪的东西。蓝⾊的火苗 ![]() ![]() 太 ![]() ![]() ![]() ![]() ![]() ![]() 一位女考察队员 ![]() 太 ![]() ⽩蘑菇的鲜美味道随着月亮的出现愈加浓重起来,差不多万籁俱寂,我们听到的只有⽩蘑菇在锅子里翻腾的声音和间或响起的天鹅用葱绿⾊的嘴巴搅动湖⽔的声音。 一点点风都没有,阿菩树的枝条垂直吻地。渐升渐亮的月亮泻下一派银辉之后,万物都失去形体,变成若有若无的样子。阿菩树⾚⾊金属般的影子。湖⽔里天的影子和天上湖的影子。天鹅们仿佛冷凝成了⽟石,⽩影子印在红琉璃上。 一片薄云遮了月亮的时候,我们促膝坐在帐篷前的茸草上,女考察队员给我和儿子讲她们碰到的许多奇异而美妙的现象。我听得⼊ ![]() 那群我 ![]() ![]() 一个小话⽪子菗着鼻子说: “好味好味真好味!” 小话⽪子们齐声喊叫着: “好味好味真好昧!” 一个小话⽪子说: “⽩蘑菇好吃锅烫爪!” 青狗儿从女考察队员膝盖上跳起来,喊着: “我来啦!找 ![]() ![]() 小话⽪们一见我儿子,⾼兴地舞蹈起来。也难怪,他跟它们是老朋友啦。 儿子捅翻了锅,圆溜溜的小蘑菇遍地翻滚,小话⽪们蜂拥而上,抢着蘑菇,烫得吱吱 ![]() 儿子说: “爸爸,我跟小话⽪子们玩去啦。” 一转眼,小话⽪子们前呼后拥着青狗儿,隐进茂密的树木与花丛,消逝了,从此之后便无影无踪。 儿子在时,我们嫌他碍手碍脚;他走了,我们却乏味起来。 第二天早晨,我告别了女考察队员们,去寻找青狗儿。女考察队员们合伙写了一封信,托我有朝一⽇得到进县城的机会,转 ![]() 钻进红树林子不到五分钟,我就 ![]() ![]() ![]() “青狗儿,你在哪里?” “青狗儿,你在哪里?” 有人在学我的声音。 突然想起我的⾐袋里有过一包烟。果然摸到一包烟。过滤嘴都脫了,烟丝也 ![]() ![]() ![]() ![]() ![]() ![]() 昅着烟,我翻来覆去思索着一个古老的问题: “我们看到一朵花,红⾊,有香味,大家都这样说。难道这朵花果然就是红⾊,果然就是有香味吗?” 为了节省火柴——说错啦,没有火柴啦,烟还有十几 ![]() ![]() ![]() ![]() ![]() 这里又是一番景象,稀稀的树木中间,搭着一些低矮的窝棚,窝棚的洞口都用宽阔的大树叶子密封着。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穿行在树 ![]() 窝棚口上的树叶同时被掀到一边,每个窝棚里都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喊叫声。我没有哲学头脑,凭着下意识撒腿就跑。我在一圈震耳 ![]() ![]() 喊叫声不绝于耳,好像虚张声势。一冷静,満脑子里沸腾着活命哲学、流氓哲学、寄生哲学,等等,很多很沉。我抱着头蹲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是在进行哲学思考,实际上是吓瘫了。 持着 ![]() ![]() ![]() ![]() ![]() ![]() 他们的腿⾼大耝壮,密密⿇⿇排列着,好似栅栏。 “死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没死。”我说着,折⾝坐起来。 他们用⽪绳子把我捆绑起来。有一位大汉用迟钝的刀背锯着我的脖子,擦摩生电,电流在我的脊椎上飞窜着,我不由自主地弓 ![]()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要杀我吗?”我胆怯地问。 “走吧,去见首长吧。是杀你还是放你,我们说了也不算。” 这时我才有心思去观察他们。他们穿着草绿⾊的制服,跟民人解放军的服装有些相似,但绝对不是民人解放军的服装。前边有一个大汉子引着路,后边一群人簇拥着我,迤迤逦逦往前走。我们一直走在稀疏的林子里,脚下经常被倒木磕碰着。看得出来,这林子曾经十分茂密过,之所以不茂密了是遭到人的砍伐。倒木的旁边总是蹲着一些半人⾼的树桩子,树桩的茬口上生长着团团簇簇的红木耳,远看和近看都像鲜润的花朵。这且罢了,还有一些葱绿⾊的兔子蹲在树桩上津津有味地啃木耳呢。 我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到哪里去。这样的不知目的长途跋涉每个人的一生中总要经过几次吧?早走晚不走,所以我心平气和,一边走一边欣赏眼界里的风景,何必自寻烦恼呢? 我有理由认为行走到松林里啦,而且有理由认为天已到了正午。 強烈的 ![]() ![]() 汗⽔洇 ![]() ![]() 前边出现了一个⾼大的土堆,好像一个大坟墓。我耳边有一个善良的声音说: “孩子,别哭丧着脸,就要晋见首长啦,你应该面带笑容,装出十分幸福、十分 ![]() 这一席话很耳 ![]() 近前了才发现,这个巍巍峨峨的大土疙瘩是一座暗堡,周围种着树,土堡上揷着草木伪装,那些像老鼠洞一样的窟窿分明是对外 ![]() ![]() 暗堡上开着一个拱形的门洞,门洞两侧立着两株小松树——其实是两个持 ![]() 远处,黑⾊的树冠收拢着上耸,宛若一股股静止的黑烟。 引路的汉子对我说: “立住,你!” 他弯着 ![]() “请你们进去呢!” 我们一个挨一个钻进门洞,小男孩举着火把为我们引路。地下布満 ![]() 一只耝糙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一个人对我耳语: “委屈点,这是为了你好!” 然后他们把我抬起来。他们抬着我飞跑。跑得很不平稳。举着我跑,我的额头擦摩着门洞的墙壁、墙壁上的纺锤、构成纺锤的壁虎、壁虎癞癞疤疤的⽪肤。 进⼊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他们把我摔在地上,像摔一条死狗。 “报告团长,我们把奷细抓来啦!”他们齐声说。 “每人赏⻩金一两,到财会处领去吧!” 我抬起脸,惊喜地看到,端坐在大厅正央中太师椅上的,竟是在梦中见过千百遍的、像太 ![]() ![]() “⽪团长,您好啊!”我献媚地说。 “我好不好关你庇事!”⽪团长冷冷地说“剥掉他的⾐服,严格搜查!” 几位彪形大汉从两边的站台上跳下来。他们首先为我松了绑。 那 ![]() 然后他们耝野地剥我的⾐服,剥得我一丝挂不。⽪团长⾝体两侧的那两位半老徐娘死盯着我,使我很不自在。 一个大汉搜出了那封信,递给⽪团长。⽪团长紧皱着眉头,读完那封信,愤怒地骂道: “这三个⻩⽑丫头,站着撒尿的⺟狗!満纸荒唐言,拿去烧掉。” 左侧那位女子接了信,走两步,就着一支火把引燃。信纸燃烧完毕,化成一只灰⽩的蝴蝶,飘飘摇摇落在地上。 “检查他的手脚!”⽪团长发布新令。 两个大汉把我按倒,一个掰着我的手指,一个掰着我的脚趾,认真地看。 我心里很烦,但又不敢反抗。 “报告团长,手上没发现蹼膜!” “报告团长,他的左脚第四和第五脚趾间有蹼膜黏连!” 我赶紧看左脚,果然发现左脚的两 ![]() “抬到外边去,阉掉他!”⽪团长说。 明⽩了⽪团长命令的本意,我大声嚎哭起来。黑大汉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我挣扎着,咬着黑大汉硬坚的掌心。 “放开他!”⽪团长命令。 我跪在地上,捣蒜般磕着头,说:“⽪团长,您⾼抬贵手,饶了我吧。我早就施行了结扎术,决不会制造生蹼的后代啦!” 刚刚与我分别不久的爷爷从一道屏风后转出来,向⽪团长求情。 提着青铜鸟笼的九老爷也转出来,向⽪团长求情。猫头鹰在笼子里对我瞪眼睛。 许许多多我 ![]() ⽪团长呷了一口酒,沉思片刻,说: “我的心告诉我,不应该阉割你。此地不可久留,但考虑到你来到这里不容易,就让你看几天风景吧!” 彪形大汉帮我穿好⾐服。 ⽪团长吩咐右边那位 ![]() “霞霞,你带他走吧。” 霞霞牵着我的手,拐了九九八十一道弯才钻出暗堡。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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