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缘传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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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醒世姻缘传 作者:西周生 | 书号:38590 时间:2017/8/16 字数:7392 |
上一章 第五十一回 程犯人釜鱼漏网 施囚妇狡兔投… 下一章 ( → ) | |
天地寥寥阔,江湖![]() ![]() 杀人番脫底,渔⾊巧成凶,安排凡事听天公。要分孽镜,情法果曾同? ——右调《南柯子》 再说武城县里有一人,姓程,名谟,排行第三,原是市井人氏,弟兄六个,程大、程二俱早年亡故,止剩弟兄四人。独程谟⾝长八尺,面大⾝肥,洗补网巾为业,兼做些鼠窃狗盗的营生,为人甚有义气。他那窃取人家物件,也不甚么瞒人。人有可惜他的,不与他一般见识;有怕他凶恶的,又不敢触他的凶锋。大酒块⾁,遇着有钱就买,没钱就赊,赊买不来就⽩⽩的忍饥。邻舍家,倒是那大人家喜他,只是那同班辈的小户甚是憎恶。 紧邻有个厨子,名唤刘恭,也有八尺⾝躯,不甚胖壮,一面惨⽩胡须。三个儿子:大的叫是刘智海,第二的是刘智江,第三的是刘智河。这个刘恭素 ![]() 一个蔡逢舂中了举,请众乡宦举人吃酒。他完了道数,秃了头,止戴了一顶网巾,穿了一件小褂,走到席前朝了上面拱一拱手,道:“列位请了!这菜做的何如?也还吃得么?”众客甚是惊诧。內中有一位孟乡宦,为人甚是洒落,见他这个举动,问说:“你是厨长呀?这菜做的极好。请坐吃三钟,如何?”刘恭道:“这个使的么?”孟乡宦道:“这有何伤?咱都是乡亲,怕怎么的?”他便自己拉了一把椅子,照席坐下。众人愕然。孟乡宦道:“管家,拿副钟箸儿与厨长。”他便坦然竟吃。恨的蔡举人牙顶生疼。客人散了酒席,一个帖子送到武城县,二十个大板,一面大枷枷在十字街上,⾜⾜的枷了二十个⽇头,从此才把他这坐席的旧规坏了。 他的儿子都是另住,他与他的老婆另在一个路东朝西的门面房內,与程谟紧紧间壁。这个老婆天生天化,与刘恭放在天平秤兑,一些也没有重轻。两口子妄自尊大,把那一条巷里的人家,他不论大家小户,看得都是他的子辈孙辈。 他门前路西墙 ![]() ![]() ![]() 这程谟做些不明⽩的事件,他对了人败坏他行止。人家不见些甚么,本等不与程谟相⼲,那失盗之人也不疑到程谟⾝上,偏他对人对众倡说,必定是程谟偷盗。程谟一时没有饭吃,要赊取些米面,不是汉子,就是老婆,只除他两口子不见就罢;教他看见,他必定要千方百计破了开去。 一⽇,一个粜米⾖的过来,程谟叫住,与他讲定了价钱,说过次⽇取钱。那粜粮的人已是应允。程谟往里面取升,这刘恭的老婆对了那粜粮的人把嘴扭两扭,把眼挤一挤,悄悄说:“他惯赊人的东西,不肯还人的钱价;要得紧了,还要打人。”程谟取出升来,那粜米⾖的人变了卦,挑了担子一溜风走了。程谟晓得是他破去,已是怀恨在心。过了半⽇,又有一个卖面的过来,程谟叫住,又与他讲过要赊。那卖面的満口应承。程谟进房取秤,又喜刘恭两口子都又不在跟前,満望赊成了面,要烙饼充饥。谁知那刘恭好好在屋里坐着,听见程谟赊面,走出门前,正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破败;程谟取秤出来,撞了个満面。卖面的挑了担就走。程谟叫他转来,他说:“小本生意,自来不赊。”头也不回的去了。 程谟向刘恭说道:“你这两个老畜生也可恶之极!我合你往⽇无仇,今世无冤,我合你是隔着一堵墙的紧邻,我没生意,一⽇有得饭吃,你升合不肯借我也自罢了;我向人赊升米吃,你老婆破了。我等了半⽇,再向人赊斤面吃,你这贼老忘八羔子又破了我的!” 看官听说:你想这刘恭两个雌雄大虫,岂是叫人数落、受人骂老忘八羔子的人?遂说:“没廉聇的強贼!有本事的吃饭,为甚么要赊人的东西,又不还人的钱价?叫人上门上户的嚷叫,搅扰我紧邻没有体面!是我明⽩叫他不赊与你,你敢咬了我的 ![]() ![]() ![]() ![]() 程谟见刘恭死停当了,对着众人说道:“列位⾼邻,我程谟偿了刘恭的命,刘恭被我送了命,一霎时替列位除了这两害,何如?”众人说道:“你既一时 ![]() ![]() ![]() 一年,巡按按临东昌,武城县将监內重犯佥了长解,押往东昌审录。别个囚犯的长解偏偏都好,只有这程谟的长解叫是张云,一个赵禄,在路上把这程谟千方百计的凌辱,一⽇五六顿吃饭,遇酒就饮,遇⾁就吃,都叫程谟认钱;晚间宿下,把程谟绳 ![]() ![]() 到了东昌,按院挂了牌,定了⽇子审录。张云、赵禄把程谟带到察院前伺候。程谟当着众人就要脫了 ![]() 程谟看得旁边没有别人,止有二人在侧,央张云解了 ![]() ![]() ![]() 有人见两个公差打死在地,一片长板丢弃在旁,报知了武城知县。差人察验,知是走了程谟,四下差人跟捉,那有程谟的踪影?只得禀知了按院,勒了严限拿人,番役都上了比较,搜捕的万分严紧。 有人说:程谟的那个老婆在刑房书手张瑞风家管碾子,只怕他知情也未见得。三四个公人寻到那里。其实张瑞风家把程谟的老婆叫将出来,众人见了这个蓝缕丑鬼的模样,自然罢了。谁知合该有事,天意巧于弄人。张瑞风家抵死赖说没有程谟的老婆在家。这些差人越发疑心起来。又兼这张瑞风衙门里起他的绰号叫是“臭虫”人人都恼他的。众人齐声说道:“这是奉上司明文,怕他做甚?到他里面翻去!” 倒不曾搜着程谟的老婆,不端不正刚刚撞见一个三十以下的妇人,恰原来是那一年女监里烧杀的小珍哥。众人看见,你看我,我看你,都说:“这不是晁源的小老婆小珍哥是谁?没的咱见鬼了!”小珍哥一头钻进屋去,甚么是肯出来。众人围住了房门说道:“刚才进去的那位嫂子,俺好面善,请出来俺见一见。”张瑞风的老婆在帘子里面说道:“这是俺家的二房,临清娶的,谁家的少女嫰妇许你这们些汉子看?你拿程谟,没的叫你看人家老婆来么?”众人道:“这说话的是张嫂子呀?俺刚才见的那妇人,是监里晁监生的娘子,众人都认的是真。你叫他出来,俺再仔细认认,要果然不是他,等张师傅来家,俺众人替他磕头陪礼。他要再不饶,俺凭他禀了大爷,俺情愿甘罪。你必 ![]() 果然着了一个姓于名桂的番役,跑到县里禀说:“小的们打听得程谟的老婆在刑房书办张寿山家支使,小的们扑到那里,张书办没在家。他家回说:程谟的老婆没在他家。小的们竟到他里边翻去,没翻见程谟,只见一个媳妇子,通似那一年监里烧杀的施氏。小的们待认他认,他钻在房里,必不肯出来。张书办媳妇子发话,说小的们因他汉子不在家,乘空子看他老婆哩。” 县公问说:“这施氏是怎么的?”于桂禀说:“这施氏是个娼妇,名叫小珍哥,从良嫁了晁乡宦的公子晁监生。诬枉他嫡 ![]() ![]() ![]() 县官拔了两枝签,差了两名快手,从院里娼妇家寻得他来。快手也只说县官叫他,不曾说因此事。张瑞风来到,县官问说:“晁监生的妾小珍哥说是烧死了,如何见在你家?”张瑞风神⾊俱变,语言恍惚,左看右看,回说:“小珍哥烧杀了九年多了,没的鬼在小的家里?”县官说:“奴才!你莫強辩!”差了于桂,叫拿了他来,叫张寿山跪在一傍伺候。待不多一会,将珍哥拿到。 县官问说:“这果然是小珍哥么?”小珍哥不答应,只管看张寿山。张寿山说:“这是小的临清娶的妾,姓李,怎是小珍哥?这人模样相似的也多,就果真是小珍哥,这又过了九年,没的还没改了模样?就认得这们真?”于桂等众人说道:“就只老相了些,模样一些也没改。”县官教拿夹 ![]() 这县官是个有见识的,只在珍哥口里取了口辞,岂不真切?果被他哄了。叫上张瑞风审问,他支吾不说,套上夹 ![]() ![]() 县官据了口辞,申了合⼲上司,行文到季典史原籍陕西宝 ![]() 季典史极力辩洗,经了多少问官,后经了一个本府军厅同知,才问出真情,方与这季典史申了冤枉:审得张瑞风自从珍哥进监,他倚恃刑房书办,垂涎珍哥姿⾊,便要谋奷。只因晁源见在,一惧晁源势力,不敢下手;一因晁源馈送甚厚,不好负心。后晁源已死,又因晁源家人晁住时常进监与珍哥奷宿,张瑞风将晁住挟制殴打,将珍哥上柙凌 ![]() ![]() 季典史完得官司,因年老辛苦,又缺盘费,又少人服事,⾐食不敷,得病⾝死。还亏了几个旧时衙役攒了几两银子与他盛殓,送了他棺木还乡。张瑞风问了斩罪,三个噤子都问了徒罪,程捉鳖坐了知情,也问了绞罪,由县解府,由府解道。张瑞风合珍哥各人六十板,程捉鳖合三个噤子每人四十板。过了两⽇,张瑞风 ![]() 晁夫人闻知此事,不胜骇异,也绝没人去管他。有人叫晁夫人把程捉鳖的老婆掘了出来。晁夫人道:“人家多有舍义冢舍棺木的,既是埋了,况又不在自己地內,掘他怎么。” 珍哥这事传了开去,做了山东的一件奇闻。珍哥此番⼊监,晁家断了供给,张瑞风又被打死,只得仰给囚粮,苟延残命,⾐服蓝缕,形容枯槁。谁知这八百两银子聘的美人狼籍得也只合寻常囚犯一般!第二年,按院按监本县,报了文册,临期送审。珍哥⾝边一文也无,又没有了往时的姿⾊可以动人怜受,这路上的饭食头口何以支持?审录必定要打,打了如何将养?把一个生龙活虎倚了家主欺凌嫡室的心 ![]() 晁夫人道:“我也只说这块臭⾁,天老爷已是消灭了,谁想过了这们几年,从新又钻出来臭这世界!我不往家里揽这堆臭屎!我已是给他出过殡埋过他了,他又出世待怎么!谁去照管他!晁凤,你要房钱去,凑二两银子你送给他,叫他拿着来回盘 ![]() ![]() ![]() ![]() ![]() ![]() ![]() ![]() ![]() ![]() 晁凤说:“你别怪 ![]() ![]() ![]() ![]() ![]() ![]() ![]() ![]() ![]() ![]() ![]() ![]() ![]() ![]() 晁凤道:“你可别怪他。从那一年惹了祸出来, ![]() ![]() ![]() ![]() ![]() ![]() ![]() ![]() ![]() ![]() ![]() ![]() ![]() ![]() 晁凤到家回了前后的话。果然次⽇武城县将监內重囚逐名解出。小珍哥有了这二两银子,再拾上这随⾝的宝货,轻省到了东昌,伺候按院审录。长解与他算计,把查盘推官的皂隶都使了银子,批打时,好叫他用情。不料按院审到珍哥跟前,二目暴睁,双眉直竖,把几 ![]() 却说珍哥自从晁源买到家中,前后里外整整作业了一十四年,方才这块臭痞割得⼲净。可见为人切忌不可取那娼妇:不止丧了家私,还要污了名节,遗害无穷!晁源只知道 ![]() ![]() 这晁源与珍哥的公案至此方休,后面再无别说。 mW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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