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缘传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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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醒世姻缘传 作者:西周生 | 书号:38590 时间:2017/8/16 字数: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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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有横财,量小如贪酒。恰似猢狲戴网巾,丢下多少丑。 将恼看为 ![]() ——右调《卜算子》 晁大舍送了珍哥到监,自己讨了保,灰头土脸,瘸狼渴疾,走到家中。见了妹子,叙了些打官司的说话,搬上饭来,勉強吃了不多。开了房门,进⼊房內,灰尘満地,蛛网牵 ![]() ![]() ![]() 那个署捕的仓官已是去了,另一个新典史到任,过了一月有余,陕西人,姓柘,名之图。闻得珍哥一块肥⾁,合衙门的人没有一个不啃嚼他的,也要寻思大吃他一顿。一⽇间,掌灯以后,三不知讨了监钥,自己走下监去,一直先到女监中。别的房里黑暗地洞,就如地狱一般,惟有一间房內,糊得那窗⼲⼲净净,明晃晃的灯光,许多妇人在里面说笑。典史自推开门,一步跨进门去。只见珍哥猱着头,上穿一件油绿绫机小夹袄,一件酱⾊潞绸小绵坎肩;下面岔着绿绸夹 ![]() ![]() ![]() ![]() ![]() ![]() 典史出了监,随即骑上马,出了大门,要往四城查夜。噤子使了一个心腹的人把典史下监的事飞忙报知晁大舍,叫他忙来打点,若呈了堂,便事体大不好了。晁大舍因秋夜渐长,孤凄难寐,所以还独自一个在那里挨酒。那人敲开了门,说知此事,唬得晁大舍只紧紧的夹着腿,恐怕唬得从庇股眼里吊出心来。算记打点安排,这深更半夜怎能进得门去?若等明早开了门,他若已呈了堂,便就搭救不得了。那传话的家人说道:“若要安排,趁如今四爷在外边查夜,大门还不曾关,急急就去不迟。” 晁大舍听见说典史在外查夜,就如叫珍哥得了赦书的一般。又知典史还要从本衙经过,机会越发可乘。叫家中快快备办卓盒暖酒,封了六十两雪花⽩银,又另封了十两预备。叫家人在厅上明灼灼点了烛,生了火,顿下极热的酒,果子按酒攒盒,摆得齐齐整整的;又在对面倒厅內也生了火,点了灯,暖下酒,管待下人。自己虽是⾰了监生,因是公子,也还照常戴了巾,穿了道袍,大门等候。 果然候不多时,只见前面一对灯笼,一对板子,一个地方拿了一 ![]() ![]() 那时已是十月天气,三更夜深的时候,从那冷风中走了许多寡路,乍到了一个有灯有火有酒又有别样好处的一个天堂里面,也觉得甚有风景。又将他跟从的人都安置在照厅里吃酒向火。晁大舍方与典史递酒接杯。随即又上了许多热菜,也有两三道汤饭。晁大舍口里老⽗⺟长,老⽗⺟短;老⽗⺟又怎么清廉,那一个上司不敬重;老⽗⺟又怎么慈爱百姓,那一个不感仰;如今朝廷破格用人,行取做科道只在眼前的事。“这都是治生由衷之言,敢有一字虚头奉承,那真真禽兽狗畜生,不是人了!” 一片没良心的寡话,奉承得那典史抓耳挠腮,浑⾝似撮上了一升虱子的,单要等晁源开口,便也要卖个人情与他。晁源却再不提起,典史只得自己开言说:“县里久缺了正官,凡事废弛得极了,所以只得自己下下监,查查夜。谁知蹊跷古怪的事说不尽这许多:适才到了北城下,一个大胡子从那姑子庵里出来。我说,一个尼僧的所在怎有个胡子出来?叫人拿他过来,他若善善的过来理辨,倒也只怕被他支吾过去了;他却听得叫人拿他,放开腿就跑,被人赶上采了一把,将一部落腮胡都净净采将下来。我心里还怪那皂隶说:‘拿他罢了,怎使把他的须都采将下来?’原来不是真须,是那戏子戴的假髯。摘了他的帽子,那里有一 ![]() 典史就要起⾝,晁源还要奉酒,典史道:“此酒甚美,不觉饮醉了。”晁源道:“承老⽗⺟过称,明早当专奉。老⽗⺟当自己开尝,不要托下人开坏了酒。”典史会了这个意思,作谢去了。果然进的大门,歇住了马,叫出那巡更的噤子,分付道:“把那个囚妇开了匣,仍放他回房去罢。标致妇人不噤磕打,一时磕打坏了,上司要人不便。”说了骑着马,开了西角门进去。 那些衙门人埋怨道:“老爷方才不该放他,这是一个极好的拿手!那个晁大舍这城里是第一个有名的刻薄人,他每次是过了河就拆桥的主子!”典史道:“你们放心,我叫他过了河不惟不拆桥,还倒回头来修桥;我还叫他替你们也搭一座小桥。你老爷没有这个本事,也敢把那妇人上在匣里么?”众人无言而退,都背地骨骨农农的道:“我这不洗了眼看哩!吃了他几杯酒,叫他一顿没下颔的话,哨的把个拿手放了,可惜了这般肥虫蚁!”又有的说道:“你没的说!曾见那小鬼也敢在阎王手里吊谎来!” 谁知到了次⽇清早,晁大舍恐那典史不放心,起了个绝早,拣了两个圆混大坛,妆了两坛绝好的陈酒。昨晚那六十两银子,愿恐怕他乔腔,就要拿出见物来买告,见他有个体面,不好当面亵渎。他随即解开了封,又添上二十两,每个坛內是四十两;又想,要奉承人须要叫他內里喜 ![]() ![]() ![]() ![]() ![]() 自此以后,典史与晁大舍相处得甚是相知。典史但遇下监,定到珍哥房门口站住,叫他出来,说几句好话安慰他;又分付别的囚妇,教他们“好生伏事,不许放肆。我因看施氏的分上,所以把你们都也松放;若有不小心的,我仍旧要上匣了。”这些囚妇见珍哥如此势焰,自从他进监以来,那残茶剩饭,众婆娘吃个不了,把那几个⻩病老婆吃得一个个肥肥胖胖的。连那四 ![]() ![]() 过了年,天气渐渐热了,珍哥住的那一间房虽然收拾⼲净,终是与众人合在一座房內,又兼臭虫虼蚤一⽇多如一⽇,要在那空地上另盖一间居祝晁源与典史商量,典史道:“这事不难。”分付:“把噤子叫来。”教他如何如何,怎的怎的。那噤子领会去了。待县官升了堂,递了一张呈子,说女监房子将倒,乞批捕衙下监估计修理。典史带了工房逐一估计,要从新垒墙翻盖,乘机先与珍哥盖了间半大大的向 ![]() ![]() 却说晁大舍自从与典史相知了,三⽇两头,自己到监里去看望珍哥,或清早进去,晌午出来,或晌午进去,傍晚出来。那些噤子先已受了他的重贿,四时八节又都有赏私,年节间共是一口肥猪,一大坛酒,每人三斗麦,五百钱,刑房书手也有节礼,凡遇晁大舍出⼊,就是驿丞接老爷也没有这样奉承。自从有了这新房,又甚是⼲净,又有了独自院落,那些囚妇又没处东张西看的来打搅,晁大舍也便成几⽇不出来,家中凡百丢的不成人家了。 四月初七⽇是珍哥的生⽇,晁大舍外面抬了两坛酒,蒸了两石麦的馍馍,做了许多的嗄饭,运到监中,要大犒那合监的囚犯,兼请那些噤子吃酒。将⽇下山时候,典史接了漕院回来,只听得监中一片声唱曲猜枚,嚷做一团,急急讨了钥匙,开门进去,只见噤子囚犯大家吃得烂醉,连那典史进去,也都不大认得是四爷了。晁大舍躲在房中,不好出来相见。将珍哥唤到院子门前,将好话说了几句,说:“有酒时,宁可零碎与他们吃。若吃醉了,或是火烛,或是反了狱,事就大不好了。”叫皂隶们将那未吃完的酒替他收过了,把那些囚犯都着人守住,等那噤子醒来。 可见那做县官的,这监狱里面极该出其不意,或是拜客回来,或是送客出去,或是才上堂不曾坐定,或是完了事将近退堂,常常下到监里查看一遍。那些噤子牢头,不是受了贿就把囚犯恣意的放松,就是要索贿把囚犯百般凌 ![]() 到了次⽇饭后,只见曲九州领了晁凤从外边进来,与晁大舍磕了头,说:“老爷老 ![]() ![]() ![]() ![]() ![]() ![]() 晁大舍穿了⾐服,要同晁凤出去,珍哥扯着晁大舍撒娇撒痴的说:“我不放你往任上去!你若不依我说,你前脚去了,我后脚就吊杀!那辈子哩,也还提着你的小名儿咒!”晁大舍道:“我且出去看书,咱再商量。”珍哥又问:“你到几时进来?”晁大舍道:“我到外边看,要今⽇不得进来,我明⽇进来罢。” 晁大舍进到家內,晁凤递过书来,又有一搭连拉不动这般沉的不知甚么东西。那晁老知道儿子不大认得字,将那书上写得都是常言俗语,又都圈成了句读,所以晁源还能一句挨一句读得将去。那旁边家人媳妇丫头小厮听他念那书上说,爷娘怎么样挂心,怎样睡不着,娘把眼都哭肿了,没有一个不叹息的。晁大舍只当耳边风,只说道:“难道不晓得我在家里与人打官司要银子用?捎这一千两当得什么事?这也不见得在那里想我!”口里说着,心里也要算计起⾝,只是丢珍哥不下。算计托下家人合家人娘子照管,又恐怕他们不肯用心。 ![]() 次⽇,带了许些任上的吃物,自己又到监中和珍哥商议,珍哥甚是不舍。说道到京好寻分上的事,珍哥也便肯放晁大舍去了。商量留下照管的人,晁大舍要留下李成名两口子。珍哥说:“李成名我不知怎么,只合他生生的,支使不惯他;不然,还留下晁住两口子罢。”晁大舍道:“要不只得留下他两口子罢,只是我行动又少不得他。”晁大舍在监里住下了,没曾出来。晁凤那⽇也往乡里尹家看晁大舍的妹子去了,得三⽇才回来。 晁大舍看定了四月十三⽇起⾝,恐旱路天气渐热,不便行走,赁了一只民座船,赁了一班鼓手在船上吹打,通共讲了二十八两赁价,二两折犒赏。又打点随带的行李;又包了横街上一个娼妇小班鸠在船上作伴,住一⽇是五钱银子,按着⽇子算,⾐裳在外;回来路上的空⽇子也是按了⽇子算的,都一一商量收拾停当。 一连几⽇,晁大舍⽩⽇出来打点,夜晚进监宿歇。十二⽇,自己到四衙里辞了典史,送了十两别敬,托那典史看顾,又与捕衙的人役二两银子折酒饭;又送了典史的 ![]() ![]() ![]() 到了十三⽇早晨,晁大舍与珍哥难割难离的分了手。珍哥送晁大舍到了监门內。晁大舍把那些噤子都唤到跟前嘱付,叫他们看顾,又袖內取出银子来,说:“只怕端午⽇我不在家,家里没人犒劳你们,这五两银子,你们收着,到节下买杯酒吃。”那些人感谢不尽,都说:“晁相公,你只管放心前去,娘子都在我们众人⾝上。相公在家,娘子有人照管,我们倒也放心得下;若相公行后,娘子即如我们众人娘子一般,谁肯不用心?若敢把娘子曲持坏了一点儿,相公回来,把我们看做狗畜生,不是人养的!”晁大舍叫晁住媳妇子,说:“你合珍姨进去罢。” 晁大舍噙着两只満眼的泪,往外去了。到了家,看着人往船上运行李,锁前后门,贴了封⽪,嘱付了看家的人,坐上轿,往河边下了船,船头上烧了纸,抛了神福,犒赏了船上人的酒饭。送的家人们都辞别了,上岸站着,看他开船。鼓棚上吹打起来,点了鼓,放了三个大徽州吉炮。 那⽇却喜顺风,扯了篷,放船前进。晁大舍搭了小班鸠的肩膀,站在舱门外,挂了朱红竹帘,朝外看那沿河景致。那正是初夏时节,一片嫰柳丛中,几间茅屋,挑出一挂蓝布酒帘。河岸下断断续续洗菜的、浣⾐的、淘米的,丑俊不一,老少不等,都是那河边住的村妇,却也有野⾊撩人。又行了三四里,岸上一座华丽的庙宇,庙前站着两个妇少,一个穿天蓝大袖衫子,一个上下俱是素妆。望见晁大舍的船到,两个把了手,慢慢的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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