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女侠未删减无删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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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散花女侠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61 时间:2016/10/5 字数:15677 |
上一章 第二十三回 往事如烟 罡风吹己散 前尘若梦 死水 下一章 ( → ) | |
于承珠做梦也想不到铁镜心会来到这儿。铁镜心却是有意追踪于承珠的。凭他的聪明,他早料到于承珠离开义军之后,走是到大理来找她的师⽗。他一路兼程追渡,碰巧于承珠在贵州苗区和昆明耽搁了一些时候,中间又走了石林这一段歪路,故此铁镜心反而赶在她的前头,但是铁镜心也是做梦都想不到,于承珠此刻就在这山坡上,离开自己只有半里之遥。 于承珠躲在一块岩石之后,心头好像有一头小鹿,跳跃不休,眼睛却注定铁镜心,只见铁镜心冲⼊草坪,大声喝道:“⾕老匹夫,快出来见我。”那些庄丁纷纷险喝,铁镜心就似一头发了狂的狮子,谁来拦阻,就把谁推翻地上。 于承珠正自惊诧,只见庄门忽启,一个虬髯大汉手提一柄厚斫山刀,大踏步走了出来,扬声喝道:“好小子,你两次三番到我庄前闹事,到底意 ![]() ![]() ![]() ![]() ![]() 铁镜心又道:“你说不是于相公,那你总得请这匹照夜狮子马的主人出来与我一见!”说话的声气简直近于恳求了,⾕庄主大怒喝道:“什么照夜狮子马,什么主人?⾕家庄是我的,这周围十里的田地、房屋、牲畜都是我的,我就是主人!敢情你是看中了我的这匹宝马,哼,哼!你这小贼擦亮跟睛,我⾕中豪可是好欺负的!”铁镜心大喝道:“不让我见人,敢情你是谋财害命,杀了于相公,抢了他的马?”⾕中豪大怒喝这:“疯小子,胡说八道,看刀!”只听得叮当一声,火花四溅,铁镜心与⾕中豪已 ![]() 于承珠听了半天,逐渐明⽩,心中想道:“必然是铁镜心发现照夜狮子马在这⾕家庄,故此以为我在这儿了,他不知道我已换了女装,怪不得他还是口口声声叫我做于相公。呀,铁镜心呀铁镜心,你原来竟是如此记挂我么?” 刀来剑往,金铁 ![]() 于承珠这时再也无暇思索,掌心扣了三朵金花,便待出去助战,只听得又是一声厉叫,原来是⾕中豪的臂膊也给铁镜心刺了一剑,铁镜心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嗤的一声,这一剑⾕中豪堪堪避开,但⾐带却给削断。铁镜心受伤之后,更是凶猛难挡,剑势如虹,杀得⾕中豪连连倒退。 于承珠心中稍定,仍然躲在岩石后面,心道:“铁镜心对付得了这个庄主,我且再看一会儿。”那⾕中豪虽败不 ![]() 过了片刻,⾕中豪又中一剑。铁镜心的惊涛剑法,变幻无方,招招凌厉,⾕中豪虽然臂力沉雄,刀法也遮拦得极为严密,但比将起来,到底是相形见绌。那小庄主见⽗亲独力难支,在庄丁手里抢过一条长矛,冲来助战。⾕中豪急忙喝道:“俊儿,退下!”那小庄主蛇矛急刺,哪里收势得住?只见长矛的钢尖,就要触到铁镜心的后心,忽听得“咔嚓”一声,铁镜心反手一剑,将长矛削为两截,一个飞⾝蹬脚,那小庄主“吧哒”一声,跌倒了一丈开外! ⾕中豪不知儿子有否受伤,心中大急,斫山刀呼呼风响,疯狂反扑,但⾼手比拼,哪容分心,如此一来,破绽露得更多,不过片刻,左臂又中了一剑,再也支持不住,铁镜心大喝一声,长剑一展,反手一敲“当啷”一声,⾕中豪那柄厚背斫山刀脫手飞出,铁镜心长剑一指,剑尖对准了⾕中豪的咽喉,朗声说道:“你让不让于相公见我?” ⾕中豪一声长叹,问道:“俊儿,你受伤了么?”那小庄主道:“没有。”⾕中豪道:“好,这是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败仗,你叫什么名字?”铁镜心道:“台州铁镜心!”⾕中豪道:“好,俊儿,把那匹马的两位主人请出来见铁相公。”铁镜心道:“什么,两位主人?”⾕中豪不答这话,撕下⾐襟,包扎了三处伤口,又叹了口气,吩咐儿子道:“把那匹马也牵出来。” 过了片刻,只见那小庄主带了一对青年男女走出来,看来都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服华丽,竟似富家子弟。 铁镜心呆了一呆,叫道:“你,你,你们是谁?”那对少年男女也是莫明其妙,道:“你,你是谁?为什么定要见我?” 不说铁镜心惊诧,于承珠更是惊奇不已!她一心等候,想着这个偷马贼是谁,谁知却是沐国公的一对儿女,沐磷和沐燕,他们竟舍弃了国公府中的锦⾐⽟食,逃到了这儿来! 原来那⽇沐磷知道大內总管 ![]() ![]() 那一⽇沐燕既决定了逃到大理去找张丹枫,本来还未打算盗马,她和弟弟逃出国公府后,先到旅舍去找于承珠,岂知于承珠那时正与她的丫鬓都被 ![]() 两姐弟合骑宝马,不消三⽇,便过了红崖坡,其时天⾊已黑,两人到⾕家庄投宿,却不知⾕庄主⾕中豪乃是滇西一霸,见了宝马,心存攘夺,愿以⻩金百两,换这匹照夜狮子,沐燕姐弟,当然不肯。这个⾕中豪乃是江湖上的大行家,鉴貌辨⾊,猜想沐燕姐弟乃是初出道的雏儿,用说话一榨,百般盘问,果然给他盘问出了此马并非沐燕姐弟之物。这一来⾕中豪更是不肯放过,再盘问沐燕姐弟的来历,沐燕姐弟生怕被送回国公府去,这回却不肯露出半点口风。⾕中豪起初以为他们是初出道的小贼,后来见他们举止雍容⾼贵,心中猜疑不定,倒不敢将他们为难。只是将他们软噤起来,一面派人到昆明打听。那匹照夜狮子马不肯听⾕中豪使唤,好几次⾕中豪想骑它,几乎被它逃脫,有一次在庄前试骑,恰好铁镜心路过看见,因而惹出了今⽇之事。 且说沐磷、沐燕和铁镜心见了面,双方都不认识,大为诧异,铁镜心道:“你们是谁?哪儿偷来的这匹⽩马?”沐燕一凛,心道:“他怎么也知道我是偷的?”沐磷却发了公子脾气,冷冷说道:“这匹马不是我的,难道是阁下的吗?谁能骑它,便是主人,你们都想要这匹马,你们就一个个试去骑它,看它究竟服谁?” 铁镜心怔了一怔,他与于承珠相处过多时,自是知道这匹宝马的灵异之处,心道:“对啊,他们怎么能骑得了这匹照夜狮子?” 正待盘问,忽见两骑快马飞来,⾕甲豪一声 ![]() ![]() ![]() ![]() ![]() ![]() ![]() ![]() ![]() ![]() ![]() ![]() 铁镜心忽地冷冷一笑,道:“ ![]() ![]() ![]() 原来铁镜心自被师⽗逐出门墙之后,自思自想,要不是自己当时被 ![]() ![]() ![]() ![]() ![]() ![]() ![]() ![]() ![]() 忽听得 ![]() ![]() ![]() ![]() ![]() 这时, ![]() ![]() ![]() 原来叶成林在上面等得不耐烦,又听得厮杀之声,故此跑下来看,陡然发现了铁镜心在场中厮杀,已是一奇;而今瞧着于承珠一副失魂丧魄的样子,更是大出意外。心中想道:“她和铁镜心乃是相 ![]() 于承珠好像从梦中被人惊醒,抚剑道:“不错,正是铁镜心。”叶成林道:“和他厮杀的那人是谁?”于承珠道:“大內总管 ![]() 就在这个时间,只听得 ![]() ![]() 铁镜心骤然间听到于承珠的叫唤,心头大震,百忙之中,菗眼一望,但见一个如花似⽟的少女,已是向着自己奔来,铁镜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承珠的女儿本相,不觉呆了, ![]() ![]() ![]() ![]() 这霎那间,于承珠但觉辛酸、痛楚、关怀、感 ![]() ![]() 于承珠对这匹⽩马,爱得如同 ![]() ![]() ![]() 叶成林加也傲然不惧,脚步纹丝不动,连接了 ![]() 忽听得 ![]() 于承珠手抚马背,正待回⾝ ![]() ![]() ![]() 那匹⽩马见主人危险,扬蹄便踢,盘天罗喝道:“畜生,你找死么?”左手一按马头,那匹⽩马前蹄半屈,却并未被他按倒,于承珠一招“妙解连环”宝剑一旋,欺⾝直上,盘天罗放开了马,挥鞭 ![]() ![]() ![]() 这两个人是沐磷和沐燕,他们想趁混战之际,骑上⽩马逃走,盘天罗如何肯放走他们,只见他⾝形一晃,人还未到,长鞭已发,呼地一卷,一棵大树竟给长鞭跋了起来,恰好拦着了沐磷、沐燕的去路,盘天罗嘿嘿笑道:“小公爹休要 ![]() 于承珠赶上来想接应沐磷、沐燕,却是迟了一步。于承珠大怒,扬手便是五朵金花,盘天罗长鞭飞舞,⽔泼不进,只听得一阵叮叮之声,有如繁弦急奏,五朵金花都被拨落,于承珠不及再发,长鞭已霍地卷来,于承珠想用宝剑削它,盘天罗的长鞭使得灵活非常,苑如数十条长蛇从四方八面飞来,于承珠宝剑虽利,断不能一举将它削为数段,纵然能削去一截,还是会被他的长鞭圈住。于承珠无法,只好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仗着精妙的剑法自保,免得露出空门。 那匹⽩马听话得很,跑到山下,便停了下来,翘首扬蹄,有如人立,竞似关心主人的安危,在那里出神观战。⾕中豪心中庠庠的,真想赶去,捉这匹⽩马,但转念一想,捉到了也是 ![]() ![]() ![]() ![]() ![]() 于承珠独战盘天罗却是吃力非常,幸而她的玄机剑法,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法,使将开来,端的变幻无方,奇诡百出,尤其只守不攻,更难找出破绽。盘天罗在迫切之间,却也奈何不了她。沐磷、沐燕全神观战,却是各有所注。看到紧张之处,沐磷喝彩叫道:“姐姐快瞧,姑娘这一剑端的美妙绝伦,呀,可惜,可惜,哎哟,这一鞭好险哪!好,好,幸亏避过了!”沐燕的目光却跟着铁镜心,她弟弟大呼小叫,她只是含糊答应,忽地叫道:“呀,这一剑才叫妙呢,你看一招‘鹰击长空’就把大刀的‘三环套月’解破了!”沐磷道:“什么?这一招师⽗给咱们讲解过,哪里是‘鹰击长空’,这不分明是⽟女投梭吗?”他不知道姐姐说的是铁镜心,而他说的是于承珠,自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铁镜心力战強敌,⾝法仍是潇洒之极,沐燕看得出神,心中想道:“我只道以张大侠的剑法如神,世上无人能及,却原来还有人比得上他。”其实以铁镜心与张丹枫相较,那自是相差甚远,不过两人都是书生本⾊,铁镜心又正是二十刚刚出头的美少年,在沐燕眼中,更是撩人注目。 两姐弟各自全神观战,心有所思,看到紧张惊险之处,都不噤失声叫唤。忽听得远处马嘶,那匹照夜狮子马也突然嘶鸣起来,于承珠怔了一怔,只见那匹⽩马跃下山坡,跳上官道,如飞奔跑,心中大奇,一个疏神,几乎给盘天罗的长鞭扫中。 ⽩马去得快,来得更快,陡然间,忽听得一声大喝,声如霹雳,只见一个碧眼⻩须的大汉,貌似胡人,⾝披锁子⻩金甲,手提双龙护手钩,骑在⽩马背上,如飞奔至!于承珠大喜叫道:“澹台伯伯!”原来来的人正是张丹枫的家将澹台灭明,亦是官天野的大弟子,论起辈份,比张丹枫还⾼出一辈。他本是汉人,只因世代居住蒙方,故此貌似胡人。澹台灭明此时已是望六之年,仍然矫健无比,只听他一声大喝,纵马狂奔,当者辟易,盘天罗那一鞭刚要打下,给他一喝,心中一凛,急忙回鞭招架,只见两道金⻩⾊的钩光,倏然劈下,盘天罗的长鞭一下子便被锁住,澹台灭明大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欺侮我的侄女。”盘天罗用力一夺,好不容易夺了出来,长鞭已断了一截。于承珠叫道:“这厮是⾚霞道人的门弟,屡次欺负于我,澹台伯伯,你给我在他⾝上留一个记号!”澹台灭明喝一声“好!”双钩霍霍,连环疾进,剪、扎、菗、撤,恰如骇电惊霆,两道金蛇,贴着盘天罗的⾝子飞舞,转瞬之间,只见澹台灭明双钩一合“喀嚓”一声,盘天罗的锯齿鞭又被剪断一截,丈许长的长鞭,折下四尺不到,盘天罗魂飞魄散,撤鞭便逃。澹台灭明喝道:“看你的师⽗和玄机前辈的 ![]() 于承珠转⾝想助铁镜心,那 ![]() 此时澹台灭明早已把⾕家庄的庄丁驱散,将沐磷、沐燕救出来。原来那⽇张丹枫大闹国公府之后,打探出沐燕姐弟逃走的事,料到他们必是前来大理要跟随自己,可是等了多⽇还未见他们来到。张丹枫生怕他们在路上出事,故此叫澹台灭明前来,沿途打探他们的消息。澹台灭明是张丹枫的家将,那匹“照夜狮子马”自然听他使唤。 ⾕中豪⽗子一见势头不对,便已逃⼊庄中,在庄前撒下铁黎,关闭庄门,准备 ![]() 沐磷、沐燕脫困之后,急忙跑来与于承珠、铁镜心相见。于承珠正想摆脫铁镜心的纠 ![]() ![]() ![]() 于承珠忍住了笑,与沐燕招呼,道:“那⽇姐姐派遣金娥召我,可惜我来得迟了。”沐燕道:“那⽇之事,冒昧之极,姐姐勿怪。我一心想见姐姐,谁知临时出了岔子,好在如今还是见着了。”她口说一心想见于承珠,眼睛却暗暗地溜着铁镜心。于承珠道:“这位是铁公子,都御史铁铱的少爷。”铁镜心眉头一皱,只听得沐燕说道:“啊,那是当年参劫过奷宦王振的铁御史了,我爹爹也曾提过铁大人的。久仰了。”铁镜心听她夸赞自己的⽗亲,心中 ![]() 铁镜心听得沐燕口口声声谢他相救,心中想道:“我 ![]() 哪知于承珠一点也不生气,只是铁镜心的语言和态度,却把她引⼊更深沉地思索中,她好像更深刻地看到了铁镜心灵魂的深处。她忽然想起了叶宗留,叶宗留是抗倭的柱石,谁的功劳都没他大,但叶宗留就从来没有半句话夸耀过自己。她的眼光又落在叶成林⾝上,叶成林也⼲了不少大事,也曾帮他叔叔做过善后的工作,一路同行,也未曾听他半句谈过自己。那曾经在她脑海中浮沉过的联想,现在是更加鲜明了:“嗯,一个是江南园林中的玫瑰花;一个是云贵⾼原上的大青树。玫瑰花只向富贵中人尽量展示⽩己;大青树却永远是默默无言地荫庇着来往的旅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于承珠现在是看得清楚了。她有一点点憎厌,然而更感到辛酸,就好像忽然发现自己心爱的珍珠项链乃是假的一样。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向铁镜心再看了一眼,他今⽇的受伤还是为了自己呵!然而也不过是仅仅一眼,当她的眼光和铁镜心相接,她感到铁镜心洋洋自得好像要问她炫耀的心情,她又把眼光移开了。 沐磷道:“姐姐你想什么?”于承珠道:“没想什么。我只想快点到大理去见师⽗。”沐磷道:“是呵,我也想快点见到他老人家呢。”澹台灭明笑道:“那么就快点走呀!”于承珠仍把照夜狮子马让给沐燕姐弟骑,沐燕不肯,说是轶镜心受伤,一定要让铁镜心骑马,终于是铁镜心骑了那匹波斯的⻩缥马,沐燕骑“照夜狮子”沐磷却自愿步行,陪于承珠。 从红崖坡到大理,不到三百里路,若以照夜狮子马的脚力,不需半⽇便可走到。但因有人乘坐平常的马匹,有人步行,尤其沐小公爹不惯行走山路,却定要陪于承珠步行,故此在途中又歇宿一宵。这一晚于承珠虽是旅途劳顿,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铁镜心和叶成林的影子 ![]() ![]() 第二⽇一早起来,走过了一段山路,中午时分,转出山坳,便望见一座墨蓝⾊的像是从地底突然涌出的⾼山巍然耸立面前,开始只见山峰,渐渐走到山脚,看到山脚的时候,在山的东面也看到了被 ![]() 众人加快脚步,到了下关,苍山和洱海的面目,完全豁露“下关”坐落在苍山和洱海的南边,依傍着苍山十九峰南端最末一峰的斜 ![]() ![]() ![]() ![]() 过了下关,风平浪静,一望洱海又是一番景⾊,但见湖光似镜(云南人惯把大湖称为“海”洱海实是內陆的大湖),湖面上帆影点点,令人觉得宁静幽美,湖岸遍植垂杨,细嫰的枝条,飘浮⽔面,⽔鸟喀鸣,海鸥飞翔,景物如诗似画。沐磷又笑道:“于姐小说在风中看海别饶韵味,我看碧⽔无波,更是另有佳趣。有一首诗写洱海无波的情景道:‘宠雁接碟菱荧光,翡翠摇波兰苕香。古芽双林带烟郭,平湖十里通舂航。远梦似曾经此地,游子恍疑归故乡。洱海泛舟看明月,浮萍梗泛悲苍茫。比对眼前的景⾊,你说是不是妙绝。咱们再选个明月之夜,在洱海泛舟,那就更有意思了。”铁镜心笑道:“好一个游子恍疑归故乡,到了这儿,我真不想走了!” 叶成林一路默不作声,此时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但觉于承珠的心意好像和他相通,他也是喜 ![]() 从下关到大理,不过一个时辰,澹台灭明不进市区,径自带他们从喜州镇穿过,横渡洱海,一行六人,连人带马,分乘两只渔舟,澹台灭明、于承珠、叶成林一边,沐燕姐弟和铁镜心一边,沐磷本来是想跟于承珠的,但澹台灭明却拉着叶成林先下了船,沐磷不好意思挤进去,只好跟姐姐了。 洱海的⽔源是来自苍山的融雪,所以特别晶莹,湖上渔舟很多,鹭鸳漫天翩飞,时时俯冲下来,再飞上来时,口中已衔着一尾尾的鱼,但听得隔舟的铁镜心笑道:“这景⾊又似江南的⽔乡了。”接着又是沐燕昑诗,叶成林笑道:“他们倒是风雅得很。”于承珠心情燎 ![]() 渡过洱海已到苍山脚下,只见山顶积雪覆责,在积雪中露出一点点苍翠的山⾊,于承珠道:“怪不得苍山又名点苍山。这名字真是真极了。”在山顶望上去,又见层层⽩云笼罩,好像一条⽩⽟宝带,围绕了苍山十九峰。澹台灭明道:“此地人称这景致为五带锁苍山。我没有你们这么雅,现在急着回去,可无心在山脚仔细欣赏了。”说罢,突然放出一枝响箭。 过了一会,山上跑下几个人来 ![]() ![]() 于承珠、叶成林等向黑⽩摩诃叙礼相见,说起来才知道他们到了大理已有七八天了,段澄苍和波斯公主住在段王爷的王府里,他们则住在苕山上和张丹枫作伴,小虎子也正式向张丹枫嗑头拜师,算作他门下的第二个弟子了。澹台灭明将马匹留在山下那个种菜的彝人家中,一行人等便随着黑⽩摩诃上山。 苍山十九峰十八涧是大理最著名的风景,十八条溪流,犹如人体的脉胳一样,穿揷在群峰之间,通到洱海,每座山峰中间都流着溪⽔,围绕着主峰的三塘溪更是晶冰洁莹,于承珠等一路上山,但见太 ![]() ![]() 上到山顶,只见几间石屋,式样古雅,澹台灭明道:“你太师祖和上官天野、萧老大娘两位老前辈住在后山石室,咱们先到后拉山石屋见见你的师⽗吧。”于承珠道:“这是理所当然。”推门而⼊,只见云重夫妇早在屋中等候,却不见张丹枫。 云重道:“你师⽗到王府议事去了,这几⽇军情紧张,听说沐国公已在昆明发兵了呢。”沐磷、沐燕“啊”了一声,心中颇感不安。于承珠正想请问师⺟,忽听得屏风背后婴儿的哭声,云蕾抱了一个孩子出来,原来云蕾到大理之后,不久即养了一个女儿,如今已有半岁了。 于承珠连忙上前拜见,并向师⽗道喜,云蕾一把拉着承珠,轻抚她的秀发,爱怜备至,说道:“承珠,这一年来亏了你了,让你一个人流浪江湖,我们真放心不下呢,好在你现在平安来到了。嗯,你长得和我一般⾼啦!”于承珠想起这一年多的遭遇,如今才好似回到家中,心中无限感慨,傍着云蕾坐下,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那女婴生得⽟雪可爱,与于承珠倒很投缘,于承珠轻轻逗弄,弄得她破涕为笑,于承珠抢着抱她,爱不释手。 说话之间,忽听得山下又是一支响箭,澹台灭明道:“待我看是谁来了?”过了一会,只听得一阵响亮的笑声,于承珠道:“是师⽗回来啦!”赶上去开门,只见张丹枫陪着两个人走进来。正是乌蒙夫夫妇。 张丹枫笑道:“好,你们都来啦,来得正是合时,段王爷听说你们来了,也很⾼兴,明⽇请你们到王府去玩。”众人上前拜见,张丹枫听说叶成林是叶宗留的侄儿,笑道:“叶兄想必是奉令叔之命来的了。”叶成林恭恭敬敬说道:“正是。有疑难之事,要向张大侠讨教。”张丹枫道:“请说。”叶成林将来意说了,张丹枫并不即答,向铁镜心笑道:“我与令师神 ![]() ![]() 铁镜心道:“只怕不易成事。”张丹枫道:“何故不易成事?”铁镜心道:“用兵之道,三件事最为紧要,那就是天时、地利和人和。”张丹枫道:“不错。”铁镜心道:“现在起兵,似非其时。国家多难,经土木堡一役之后,华中元气大伤,现在刚刚得几年休息生养,只怕人心厌 ![]() 张丹枫微微一笑,对叶成林道:“依你之见,又是如何?”叶成林道:“成败我不敢说。但依我之见,事情只问该不该做,成败倒在其次。” 铁镜心在旁冷笑,道:“若然不计成败,那又何必起兵自惹祸殃。”张丹枫心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一定要有必胜的把握才肯去做,那么当初我的祖先和朱元漳也就不必起兵抗元了。”但他不愿即时发表意见,仍然望着叶成林道:“嗯,你再说下去。” 叶成林想了一阵,说道:“现下瓦刺复兴,倭氛虽然暂止,隐忧仍在。朝廷不敢抵御外敌,却专向內用兵,大失民望。我看百姓不是怕 ![]() ![]() 铁镜心面⾊涨红,大声说道:“不然,不然!”引经据典,以古证今,从兵法史事种种方面,驳斥叶成林的意见。张丹枫默默静听两人的辩论,不发一言,澹台灭明却听得不耐烦了,道:“国家大事,以后再谈如何?我看怎样应付群魔攻山,那才是当务之急。” 于承珠怔了一怔,道:“什么群魔攻山?”张丹枫道:“你的乌伯伯带有消息来。”乌蒙夫道:“我在江南遍找石惊涛,不知怎的,他一回来,就失了踪迹。我就折回来追踪 ![]() ![]() 张丹枫笑道:“三位老前辈正在坐关练功,要到我师祖八十大寿之⽇,才功行完満,选定那⽇开关。”乌蒙夫奇道:“他们还要练什么功?”张丹枫道:“武学之道,绝无止境,他们坐关练功,想是要集三家之长为武学创一新境。只不知⾚霞道人(⾚城子的法号)和那几个魔头什么时候来?”乌蒙夫道:“他们以拜寿为名,想当在玄机逸士寿辰的正⽇来了。”小虎子拍手道:“好啊,那⽇咱们可以看到太师祖大显神通,驱逐群魔了,这眼福真不浅啦。”于承珠微笑道:“太师祖是当今武林至尊,他轻易不肯出手的。”张丹枫道:“太师伯董岳远在蔵边,只怕不能来拜寿了。二师伯嘲音和尚远到雁门关外访金刀寨主,只怕来不及赶回。但我的师⽗和师娘(即谢天华和叶盈盈)到时一定会从小寒山赶至,有他们二人的双剑合壁,敌人虽強,谅亦无⾜为患。” 小一辈的大都年轻好事,听说几⽇之后,将有好戏可看,均是大为奋兴。正是: 初生之犊不畏虎,⾎雨腥风又一场。 ![]() ⻩金书屋 扫校 Mw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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